皇帝老子的异常仅仅出现了短短一瞬,很快就又恢复成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在底下百官纷纷站出来请陛下下令尽快平叛之际,就连宋帝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一脸无奈道:“诸位爱卿,朕也知道若是继续放任那方腊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可是如今朝廷也难啊!
去岁匈奴扣关,朝廷好不容易才凑出了一笔钱粮,再加上叶爱卿的神兵天降这才堪堪将匈奴给赶出去。
可是朝廷如今所面临的危机可不仅仅只是匈奴,东南沿海的倭寇,西南的土司蛮夷,哪个不要朝廷花银子镇压?
如今朝廷纵使想要出兵平叛,然而却实在有心无力,没那个银子。”
宋帝先是诉了一番苦,紧接着又提出一個解决方法。
“这样吧,如今只能先让东南的“百姓”们先等一等了,等到秋税下来了,朝廷有钱了朝廷立刻派兵前去平叛!”
这怎么可以!等到秋税下来,那都什么时候了,到时候就算平了叛,怕是东南的士绅们都要被那个该死的方腊给杀光了!
章合哪里愿意等那么久,脑子极速转了起来,忽然灵光一闪忙忙道:“陛下!前些天不是有一笔岭粤郡的商税入库了吗?
就先用那笔银子平叛吧!
陛下,东南的百姓们等不了啊!”
一众跟随章合的官员和东南出身的官员纷纷如此请求道。
“陛下!请速速发兵平叛啊!”
“陛下,东南等不了啊!”
然而面对他们如此请求,宋帝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
章合急了,忙问:“陛下为何不可啊,朝廷明明有钱粮!为何不可发兵平叛?”
宋帝叹了口气道:“朝廷虽然有钱粮,但那钱粮却已有了去处。前些时日岭粤郡守陈嘉乐上折子称岭粤沿海地区遭到了贼寇的侵扰,对岭粤的海贸影响甚大!
所以那笔银子已经准备用来防倭了。”
“陛下!东南也是朝廷治下的郡县啊!
您不能只管岭粤不管东南啊!”
一众东南籍官员纷纷站出哀求道。
宋帝闻言脸色难堪的叹了口气,随即点了一人出来,询问道:“户部尚书,告诉他们去岁东南的税收是多少?”
已经六十多岁满头都是白发的户部尚书崔文闻言站出回道:
“回陛下,去岁东南四郡共上缴茶税26两、盐税250两、铁税15两、土地税二十万两,商税二十七两、除去税银路的火耗,去岁东南四郡共上缴国库约19万两万两银钱。”
宋帝点点头站了起来,看着底下一脸震惊的东南籍官员冷笑着询问道:“朝廷治下的郡县?东南现在还是朝廷治下的郡县吗?
你们瞧瞧!都好好瞧瞧!
整个东南,膏腴之地,人都说东南是大宋最富足的几个郡,结果呢?
去岁一整年的茶税才26两!
26两啊!你们把朕当什么?把朝廷当什么?当傻子糊弄吗?
我们再看看盐税铁税和商税,加起来有没有三百两?
但朕记得去年光是渐江商户李氏卖到京城的茶叶营业额都超过了十万两?
这26两的茶税是怎么来的?
当地的官员是怎么好意思往朝廷报的!你们说啊!
对了,还有这个火耗,你们这什么火耗,一共才二十万税银,火耗居然高达一万两,这么高的比例不禁让朕怀疑,我大宋的银匠是不是都在里面伸手了!
这都够让火耗局的所有银匠家里买上十几亩地了!
可是朕调查之后才发现,他们依然还是吃不饱饭,那这一万两去哪里了?谁来告诉朕?啊!”
宋帝这一通质问,整个人都已经须发皆张,宛若一头暴怒的狮子,吓的底下的群臣瑟瑟发抖。
却也应该发抖,大宋最富裕的东南四郡才上缴如此税收,这真的是把朝廷当傻子糊弄了!
其实各郡都有偷税漏税的现象,但是从来没有像东南四郡这样做的夸张,做的过分,做的这么明目张胆的!
大家最多只是在总额上削减个一两成,但东南四郡这分明就是连一成都懒的给了。
这时,底下有一个东南籍的官员小声道:“陛下,兴许……兴许是刚刚好去岁东南百业凋敝,所以……所以商税才如此……”
他越说自己越不自信,说到后面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宋帝冷笑:“百业凋敝?这话你自己信吗?啊!”
那名官员不说话了。
宋帝冷哼一声,再度向崔文问道:“告诉他们去岁岭粤郡的税收,直接说个总数就行!”
老尚书点点头,回忆了一下后答道:“回陛下,加上最近那次商税,去岁岭粤共收入各色税银共计一千一百五十万两,前年一千三百多万两,今年因为贼寇侵边,故而海贸商税方面的收入降低了不少。”
“听听,你们都听听,你们四郡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
同样是沿海郡县,相比于人家,你们还有优势,郡县的可耕种地也要比岭粤多的多!
结果呢,你们四个加起来还没有人家的零头多!
你们好意思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