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
朔风还在吹,雪花还在飘...舞台顶子的钢架上,专门有人在往下撒碎纸片哩!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
纷纷洒洒、漫天飘零而至的碎纸片,不就像鹅毛大雪么?
只听杨白劳在舞台上面。
扯着嗓子唱:“卖豆腐挣下了几个钱,集上称回来二斤面。怕叫东家看见了,揣在怀里四五天...”
接着。
就该轮到喜儿唱了:“卖豆腐挣下了几个钱,爹爹称回来二斤面。
带回家来包扁食(饺子),欢欢喜喜过個年....唉过呀过个年!”
等台上那对父女唱到这里。
阿姿的耳尖,微微一动!
整个身体,颤抖的也明显更加的厉害起来...
甚至就连张海丽也听出来了:
把饺子叫成扁食...那个扮演喜儿的姑娘,她这口陕北口音,未免也太地道了吧?
而在台下远一点的地方。
扎在人堆里看热闹的赵小蕊,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撇嘴:
“看来,这杨白劳家,只怕是不会操持着过日子?”
既然是做豆腐卖的,那么多的豆渣不能卖钱?即便不拿出去卖,那也可以喂点猪、多喂点鸡鸭换钱啊。”
自古做豆腐卖?
确实赚不了啥钱。
但要说会挨饿?
那打死是不会信的...抓一把豆渣加一勺水,随便撒点杂面进去搅巴搅巴。
那样做出来的豆渣糊糊粥,还不比榆钱叶子粥、野菜杂面粥好喝?
都说人生三大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干这三样营生苦倒是真苦,但真还没听说过,干这三个行业的谁谁谁...他会挨饿!
赵小蕊在那里暗自吐槽。
而台上那一男一女...算了,其实是公母难辨的演员,没理会台下的反应。
杨白劳自顾自的接着往下唱。
“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我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我给我喜儿扎起来。
——唉,扎起来!”
扮演杨白劳和喜儿的两位演员,演的很投入。
感觉得出他俩唱功很好,而且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非常到位...
可无论他俩演的有多好,左右不过也就是一出样板戏而已。
又不是跳大神、唱傩戏!更不是巫师作法....
不至于把阿姿,给整的五魂六道、痴痴呆呆的吧?
要说阿姿因为没出过远门,也没念过书,见识少...所以会被舞台上的演员勾走魂儿?
叶小川伸长脖子。
探头看了看神情同样痴痴愣愣、甚至还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丝恐惧的张海丽...
于是。
叶小川就更加的郁闷了:阿姿的眼中,有泪花在泛动。
而且阿姿的身体还忍不住在轻微的颤抖....似乎,她正在极力压制着心中,某种剧烈起伏的情绪...
而在张海丽的眼眸中。
叶小川看到的,却是一种惊诧莫名、万般疑惑之中,略微还带着些许恐惧的意味在其中...复杂的很!
扭头,叶小川再望望四周。
只见其他的观众个个都正常,一个个的正看得起劲...
这就奇怪了...奇了个大怪了!!
这么多人个个都很正常,可为啥就张海丽和阿姿两个,身上出现了异样呢?
“咳咳咳——”
正当叶小川疑惑之际。
先前为了躲避桌子上流淌出来的开水,被搞的狼狈不堪的苟主任。
此时已被身边的人扶正了身体,只见他满是狼狈的干咳一声,以遮掩自身的难堪...
而他身边那位公社干事,正开口呵斥阿姿,“我说你这位女同志,咋解这么没礼貌哩?你把人给烫了,就这么不管不顾的...”
“咳咳——”
苟主任赶紧打断他,“小王啊,不要责怪这位女同志!
你看人家这位女同志,她瞅着旧社会贫苦群众,受到剥削阶级的野蛮摧残和无情压迫的场景,便会生出满腔的怒火!
恨不得立马就冲上前去。
用她那双无坚不摧的阶级铁拳,狠狠地砸破黑暗的旧社会!
好将广大受苦受难的群众,从万恶的、无数个黄世仁的压迫下解救出来...同志们呐!”
“这位女同志身上那种,‘对待同志有着春风般的温暖,对阶级敌人一定要像严冬般的残酷’精神,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的!”
经苟主任这么一提醒。
在场的人明白了:原来,估计是那位叫阿姿的女同志看戏,看得太入神。
把她自己代入到戏中去了,把自己当成了剧中的那个喜儿?
不过...苟主任说的这种事儿,倒也发生过。
而且还不少!
据说,有一次文工团去某边疆哨所表演节目。
由于戏曲里面,扮演敌军的那位演员演的实在是太好、演的太到位了。
以至于在下面观看节目的战士,有人当即便冲上台去!
对着那位“果民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