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曼很漂亮。
也不知道是基因变异,还是因为她年龄小、人瘦?
反正叶小曼不像叶国栋的国字脸,她的鹅蛋脸在灯光下,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晕。
圣洁而迷离。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配以娇小玲珑而挺拔的鼻梁,五官搭配的极致完美。
妥妥的一位无需半点人工雕凿与妆扮的纯天然小美女。
但如果继续往下看。
就会看见叶小曼消瘦的肩膀,以及半新旧的棉袄。
由于小曼很瘦。
而她身上穿的棉袄,似乎是朱翠萍二女儿以前穿过的旧衣服,所以显得比较宽松,不太合体。
在这个时期。
妹妹捡姐姐的衣服穿,这很正常。
但就算这身旧衣裳,也无法掩盖住叶小曼那飞扬青春气息、和出众的气质。
视线下移。
叶国栋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家女儿的手上...
旋即!
他的心脏猛烈收缩!
一股愤怒加杂着自惭的情绪,瞬间便占据了叶国栋的整个身体!!
这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呵...
像国营早餐店,堆积在案板上那堆发面。
白白胖胖的。
像“侨汇商店”在橱窗里,摆着的、专供外宾消费的那种蓬松面包。
只可惜。
这面包好像是发过了头,以至于上面的豁口,一道又一道!
露出里面的嫩肉,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在这些裂开的豁口之间,时不时的、还掺杂着几颗红彤彤的凸起...
叶国栋知道:那是冻疮。
有些是今年新生的,而有些则是往年的旧疮复发。
丝丝淡淡的脓水,正从叶小曼手上的裂口和冻疮中,缓缓往外渗...叶国栋心想:那一定会又痒又疼,特别的难受吧?
叶小曼手上的冻疮和裂口,居然这么严重?
可自家女儿,为啥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叫过一声苦了呢?
伸出手。
叶国栋缓缓拿起自家女儿的手,将叶小曼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
每一個手指,几乎都有正常人的两根大!
但在叶国栋的印象当中。
自家女儿的手指,原本不是这个样子啊!
印象中。
叶小曼的手很漂亮,一根根像新剥的小葱一般,修长、白净...像纺织厂前身老板、那个被打倒在地的资本家女儿。
人家那女儿,会弹钢琴。
叶小曼的手,就像他家女儿一样,真的很漂亮的...
“啪嗒,啪嗒”!
叶国栋的眼泪奔涌而出!
‘滴答、滴答’溅落在桌子上,如同夏天暴雨天气,从房顶漏下来的雨滴...
“嚎啥呢?”
朱翠萍用筷子尖敲敲碗,“叶国栋!请注意你的形象,这大过年的,你这是干啥呢?”
“没,没啥。”
叶国栋仰面长叹,“是我这个当爹的,不称职啊!天天就只知道在厂里修机器,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却从来没留意过儿女身上的变化...”
“哪有啥岁月静好?那是老娘在替你负重前行。”
出乎意料的,朱翠萍说出这么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叶国栋,你别忘了这个家,是谁在替你操持家务!
大事小情,人情往来。
月底领粮票布票,月初去供销社、去粮店那里买东买西,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哪一样,不是老娘在操心?可就这,谁念过我半句好?”
叶国栋没理朱翠萍。
而是眼含热泪的,凝视着自家这个从来不叫苦,从来不吭一声累的乖巧闺女,“小曼啊,爸对不起你...你的手都这样了,以后洗衣服的事,你就别管了。”
叶小曼面带满是心疼的,看看眼前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爹。
然后又扭过头。
畏畏缩缩的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朱翠萍。
嘴里柔柔开口道,“爸,你别哭,没事的,这些都是小事,是我应该做的。”
朱翠萍冷哼,“就是!叶国栋,你倒是大老爷们儿架子拿得足!
吃完饭、碗一扔...你还会管洗碗?身上的衣服脏了,脱下来往盆里一扔...你倒是洒脱了!
可那是谁的活?你不洗、她不洗谁洗...老娘天天要上班,还要烧火做饭,我顾得上?”
朱翠萍咬牙,“小梁他是个男孩子,而且人还小,你还指望小梁给你洗不成?
轻松话谁不会说!来...叶国栋,你倒是告诉老娘,这些衣服、这些碗...小曼不洗,谁洗?”
叶国栋向来不善于言辞。
如今他被朱翠萍一顿火力输出,顿时就被呛的嘴唇蠕动半天,却整不出一个字儿。
叶小川开口了,“小梁,你到隔壁把你二姐叫过来。”
叶小梁抬头看一眼自家娘,随后摇头,“不去...我二姐要复习资料,人家要考技术员哩!”
这家伙使唤不动?
对于这个结果,叶小川并不感到意外。
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