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会有心去招惹。纯粹是不小心。我冲出巷子,王爷的骏马飞驰着从大街上过来。就这样,差点撞上。”玲珑将当时的情形简单解释了一下,没敢指手划脚,在昭阳宫她还是很收敛的。
“幸好是差点撞上,要是真撞上了,你的小命就真的难保了。”皇后嗔怪地望着她,又问,“这么快就满世界乱跑,可痊愈了?”
“没事了。谢皇后娘娘关心,谢昭仪娘娘关心。”玲珑道了谢,又好奇,“临川王很凶恶吗?似乎好多人为我庆幸。”
皇后笑了笑:“算不上凶恶吧。”又想了一下措词,谨慎地说:“只是有点喜怒无常,本宫亦捉摸不透他。反正,往后也不会有甚往来,不用再挂在心上。”
三人又说了一阵宫中近事,玲珑与莫瑶齐齐从昭阳宫告辞而出。
虽说玲珑的确已是手脚颇为灵便,但莫瑶还是不敢让她搀扶,怕累着她。玲珑哪里肯,好几日未能亲近莫瑶,要紧说说体己话儿了。
小意和茉莉见状,便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二人身后。
“玲珑,你知道福熙宫以前出去的静荷不?”莫瑶缓缓地走着,问得低声。
“听说过,嫁得挺好。”玲珑不想主动提起那个地方,却知道莫瑶突然提起,必有深意。
果然,莫瑶说:“嫁了信王府的一个主管,小日子过得不错。前两日跟着她男人进宫,还看我来了。”
玲珑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一种有事发生的临头感,压迫而来,强笑道:“以前便听绮罗和语薇老说起她,挺羡慕来着。”
莫瑶转过脸,深深地望了玲珑一眼:“玲珑,你十五岁多进的宫,再一晃过冬天,真正满二十了。”
“娘娘,是不是静荷跟你说什么了?”
“瞒不过你啊!”莫瑶点头道,“女官即便成婚,也可以继续在宫内做事,你年龄也不小了,若在以前,内务司只怕已经将你挂上号。只是如今皇后娘娘嘴上不说,下面的人也不能随便替你作主。”
“那我去和皇后娘娘说,不想嫁。我就和张妈妈一样,在宫里一辈子。”玲珑嘴硬。
“呵,真有奋斗的心。”
“那是,人家才是初级女官……”
“嫁人又不影响你晋升。嫁个好人家,说不定升得更快。”莫瑶取笑她。
“皇后不会真有想法吧……”玲珑突然心虚起来,又极想知道静荷入宫,到底对莫瑶说了些什么。
“玲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能想像皇后眼下的为难。她器重你,远超我的想像,想来定是举棋不定之时。信王……”
说到此处,她艰难地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玲珑,有情之人或许并不一定都能成眷属。有人比你更需要他。”
“信王妃病了,是吧。”玲珑黯然垂首。
“那是他的责任。”
玲珑轻轻地点点头,默不作声。
莫瑶又道:“皇后的为难或许正在于此,普通人家,她又不愿意委屈了你。”
玲珑何尝不明白。这盲婚哑嫁、自己作不了主的社会且不说,便是在自由恋爱的前世,也有多少女子高不成、低不就,最后不知不觉地就剩下了。
这年头,剩不剩,由不得你自己决定,别人看你年龄大了,你就“剩”了。
即将二十岁的寇玲珑悲哀地发现,上辈子的剩女光环似乎又悄悄地降临到了这辈子。
“若有合适的,不要再空等一个不可能的结局了。”莫瑶停下脚步,盖住玲珑扶在自己臂弯里的手。
而小意与茉莉知道她们在私语,亦远远地停下脚步。
见玲珑始终不语,莫瑶亦知她内心难过。可她不能再让她如此执迷,她有必要让她解脱。
“就算最后,信王妃能点头,你去了王府,日子也不会好过。你会是所有人眼里的罪人。听我一句劝,将眼光略略移开些吧。”
玲珑默默地点头,知道莫瑶这是肺腑之言。一时只觉喉间哽起,痛不堪言。
“前面便是长信宫,我索性去皇上处请个安,你这儿去御医院最近,别多走动了,赶紧回去吧。”
“我再陪娘娘走走,送娘娘到长信宫门口,我就回去。”一时间,玲珑特别需要依傍,她不想走,只想在人堆里蹭一点别人的热闹。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孤独,现在却觉得信王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远了。
还未入长信宫的大门,迎面竟出来了旧识。
莫瑶一见,是个身着锦袍的陌生男子,赶紧就要回避。男人却“咦”了一声。
玲珑见对方已认出自己,只得很不情愿地行了个礼:“见过临川王。”
临川王却只敷衍地“嗯”了一声,大踏步离去,候于一旁的泰清泰平赶紧地跟上。
真是极端傲慢。玲珑嫌弃地望了一眼临川王的背影。
“原来他就是临川王。”莫瑶也好奇地望了一眼远去的临川王。
“娘娘也是第一次见?”
“他一直在南疆带兵,去年南疆平定,这才奉召回京。嫔妃又不管前朝之事,自然未曾见过。”
“怪不得以前并未曾听说过。”玲珑想,这样的人在南疆,只怕更加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