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是宫女,没这念头倒也罢了。如今是女官,突然想到是不是有这个规矩。我在京城也没什么亲人,只是听家里说世家兄嫂来了京城谋生活,我从小与他们感情深厚,便如亲兄妹一般,在宫里多年,想到近在咫尺都不得一见,心里实在挂念。”玲珑从来都不惧说实话。
将情况说实,将目的虚化,这才能让事情看上去越发像真的。
李培忠望了望玲珑。
初进宫时,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她。等到关注之时,已是她勇斗严永清,将福熙宫从困境中力挽狂澜之时。
虽已进宫数年,她却丝毫未见宫中常有的唯唯诺诺之气,她只是褪却了以前的孩子气,变得明媚而高挑,开始显示出女官特有的气质。
这姑娘是注定要引人注目的。
要么被打击成齑粉,灰飞烟灭,要么笑傲一众宫女之上,快骑绝尘。
李培忠暗暗思忖,不说别的,光凭自己与信王的交情,似乎也不应该与她为难。更何况,谁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堂而皇之地登上高位?万一人家真的“快骑绝尘”了呢?
他和蔼地一笑:“寇姑娘,世间没有绝对之事。既然你已在御医院做事,只要能谋个视察、或是监督的差事,出宫自然不难。到时候有了蓝色腰牌,出入就只需报备,以供登记搜查,不用再事事请示了。”
好吧,这是个提示,大大的提示。感谢李总管,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和蔼,但还是得感谢他。
回到御医院,小意却已经在等她。同样等在门外的还有柯御医。后者正好奇地打量着小意,看来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别样的佩服。
柯御医是来查阅药书的,这次他知道在哪儿,也不用借走。就在那儿翻了翻,又取出,坐在一边专供眷录的案几边,一边写着,一边关注着玲珑与小意的谈话。
小意并不是来借书的,也不是来还书的。她细细的嗓子温和地说着一些生活琐事,让玲珑注意酷暑,又从包裹里取出一包新鲜的枇杷,说是刚从青州府快马加鞭送了几筐到长信宫。长信宫又分了两筐出来给各宫嫔妃,福熙宫天大的面子,亦只得了一盒子。
莫瑶说,要送到御医院来,给玲珑尝尝鲜,这可是她家乡的特产。
玲珑心里一阵温暖。自己与莫瑶患难与共,感情自然不比常人,便是离了福熙宫这么久,莫瑶一有事,还是第一个人想到玲珑。
过了一会儿,玲珑见二人皆还不走,一个该说的都说完了,讷讷地不作声,另一个该抄的也抄完了,悻悻地不肯搁笔。
玲珑心中突然有点明白,小意应该还没说完,她有话要私下说,所以讷讷不言。但柯御医却明显是想等着小意一起走,或者,多待一会儿,也好多听听她们的体己话儿。
她抓了一把枇杷,用纸包了,塞给柯御医:“这是我们家乡的枇杷,好吃着呢,你带回去尝尝。”
嗯,多么让人能欣然接受的逐客令啊。
柯御医醒悟过来,自己可能碍了她们的事儿,赶紧道谢,谢完玲珑谢小意,总之不放过任何一次露脸的机会。
然后捧着一包枇杷就滚远了。连他辛辛苦苦抄了半天的东西都留在案几上,并没有带走。
玲珑心中暗笑,过去将纸笔收起。尤其是他眷写的东西,不方便给别人看到,替他细心地收藏起来。
“这位御医姓柯?”小意问。
“是啊,平时在御药房居多,暂时还是个药官。”玲珑突然想起一个人,笑道,“不是每一个御药房的御医,都会有一个寇玲珑去将他深夜拉走的。”
一想到那夜自己涕泪横流地从御医院将储若离拉走,玲珑就笑吟吟的。又有谁会想到,数年之后,玲珑自己也来到了这里。
小意却是想的另一层。她遗憾地叹:“哎呀,早知道刚刚应该向他讨教才是,我看了几本药书,正有几处不明白呢。”
“呃,要不要这么认真……”玲珑真是服了她。又想,要是小意真的去讨教,只怕柯御医会欢喜得不知所措。
小意却根本没有去细想玲珑那笑容背后的深意。她还记着自己的来意。
她小心翼翼地从紧裹的腰带中拿出一张小纸条。那小纸条卷得又紧又细,一看这样子,玲珑的心顿时猛跳起来,太熟悉了,每次从小灰的腿上取下的纸条,都是这个模样。
果然,小意说:“今天早上,我跟往常一样放飞小灰。如今娘娘跟前不能断了人手,我也不敢走远,只在福熙宫里放飞,却没承想,小灰一飞就没影了。”
“小灰从不乱飞,只怕是碰到故交?”玲珑却了解小灰。
“还是姐姐聪明。我正着急,怕它飞丢了,过不多时,它竟咕咕地又带回一只来。这便是从那只鸽子的腿上取下的。”
玲珑笑道:“人家是去迎接女朋友了,你太不理解它了。”
“什么叫女朋友?”小意呆呆地问,“它还能和女人做朋友吗?”
果然不能和书呆子探讨太认真的问题:“女朋友就是还没到未婚妻那个地步的女人,小灰的女朋友,自然就是和它一起玩的母鸽子了。”
“哦,那可能真的是,那鸽子比它小一点,样子和小灰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