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就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皇后捂着胸口,“他们是如何下手,竟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玲珑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道:“皇后娘娘,请容奴婢看一下沈丽娘的双手!”
“准!”
玲珑鼓起勇气,快步走到沈丽娘的尸首旁。她不敢看她的样子,那样子太恐怖,像是地狱里的牛头马面已抽走了她的魂魄。
被绑住的双手在身后,玲珑得以回避她骇人的面目,专心去看那双手。奇怪的是,手却绑得并不紧,没有想象中的双手绑成青紫的情形。双手原本握着拳,如今也微微张开,一切呈现出死亡之后肌肉的松弛和僵硬。
玲珑在虎口处发现了伤口。
“找到了!皇后娘娘,她的手上有伤口。娘娘是否记得,就在刚才,您和范美人说话的时候,她曾经尖叫过,说有人咬她,其实不是咬,是被人趁机下了毒手!”
怪不得绑绳抽得不紧,是怕抽太紧,影响了血液流通,反而将毒性阻隔在手掌处。看来,便是下手之人,也是很有远见卓识之人。
“那要赶紧着人去查那几个擒拿太监!”莫瑶急道。
皇后摇摇头,却不接她的话,吩咐彩卉道:“派人去通知御医院,将沈丽娘的尸身抬回去好好查验。”
直等到御医院来人,各自妥当,车马局的轿夫们也遣走之后,皇后才道:“方才人多,本宫怕口杂,去查擒拿太监不是不行,可是去查的人是谁,还是宫侍局的人,老子查儿子,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莫瑶黯然,这就是皇后始终不能奠定胜局的原因。对于大部分人来讲,拼的是“上头有人”,可对于后宫这几个管事的嫔妃来说,拼的却是“下头有人”。
皇后的声音充满了落寞:“本宫身边的人,少得可怜。纵是皇上再袒护本宫又怎样。”
“皇后,您有我们啊。不管其他人怎样,莫瑶是断断不会忘记皇后的恩情,您保护臣妾生下瑞雪,又救臣妾于火水之中,只要皇后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臣妾整个福熙宫,都万死不辞。”莫瑶激动地说着,眼光浮动。她连坏人的结局都会悲悯,更不用说恩人的困境,那足以让她流尽血泪。
“昭仪,本宫现在就需要你、需要福熙宫。”皇后幽幽地说。
“皇后娘娘请说。能为娘娘分忧,莫瑶求之不得!”
“你也看到了,宫侍局一时是打不进去。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铁板一块。你该记得你是如何误打误撞,撞上了不明世事的储御医,没有储御医,你怎会有今天。”
“是,娘娘的意思是,从储御医身上入手?娘娘要从御医院入手么?”莫瑶似乎理解了。
皇后却摇摇头:“储御医被逐出宫去了,用不上了。”
“啊!”
“啊!”
玲珑和莫瑶同时惊呼出声。
“储御医医术高明,为人勤恳,怎么会被逐出御医院,这又是何道理?”莫瑶身为御若离的最大受益者,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玲珑又与储若离有超于旁人的友谊,心中更是震惊,却又不方便说出口。
皇后从张妈妈手中接过茶,轻轻呷了一口:“宫中祸事不断,皇上偏信国师超过御医,这是根源。储御医木秀于林,招人嫉恨,御医院那些御医们一口咬定二位嫔妃连诞畸胎一事,皆是因储御医失察之故。”
“可袁美人和苏良人的主诊御医可都不是储御医啊。”
“幸好不是,这才算是罚得轻的,若是主诊,只怕就投入大牢了。”
莫瑶难以置信:“如此说来,二位主诊御医……”
“大牢里呆着呢,只怕就算可以出来,那双诊脉的手也废得差不多了吧。”皇后语气沉重,说得尤其艰难。
莫瑶与玲珑听了更是又惊又怕,当御医,竟是如此危险的职业,往日便有些荣耀又怎样,一旦出点岔子,百倍地还回来。
“那储御医去了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不用担心,只凭着他的医术,不管去哪里,都可以风生水起。”
“是……”虽说的确不用为储若离担心,可莫瑶终究还是挺失望的,往后在御医院,除了许御医之外,大约也谈不上有什么人了,偏偏许御医还是擅长外伤跌打的。身为嫔妃,想要受外伤,机会还真的不太多。
这诺大一个御医院,只怕又是拱手让人了。
“昭仪是在失望吧。”皇后意味深长。
“是……”莫瑶有点秘密被窥破的小羞愧,“毕竟和储御医一直相处得不错,他也帮了福熙宫不少忙,福熙宫还没来得及报答。”
玲珑内心替她补上一句:吉庆坊的房子福熙宫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本宫现下倒有个想法,不过,也要昭仪您舍得割爱。”
“皇后娘娘但请明示,我福熙宫的东西,要哪样都是我的荣幸。”
“本宫知道,你没了绮罗,已是损失了一个得力助手,要是再把玲珑也调走……的确有点为难你,所以……”皇后说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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