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正欲紧紧跟上,她心里比莫瑶还急呢。莫瑶却回头对她道:“玲珑,你去小厨房给张画师端碗点心,想来这么长时间,画师一定饿了。然后再去皇后处递个申请,福熙宫今晚留画师吃晚饭,晚餐过后请车马局将画师送出宫去。”
真是当头一闷棍,玲珑第一次觉得莫瑶也有不善解人意之处。无奈,又回拒不得,只得眼见着她们两个进了画室,自己垂头丧气地去小厨房端了一碗点心给一个人端坐在大殿的寂寞的张画师。
去昭阳宫申请的时候,皇后也在画着呢。这会儿画的是单人像,皇后认真坐着,画师认真画着,看得出,一个端庄的人像。玲珑心中想,就咱国画这技法,能画出《蒙娜丽莎》么?估计画来画去,还是仕女图的路子。
皇后允了申请,又问,皇上是不是今晚要去福熙宫歇息,得了肯定的答复,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好不容易跑了一大圈,终于可以回到福熙宫。玲珑心里只有那幅画,一踏进宫殿,直奔画室而去。
画室已是空无一人,那幅刚刚完工的画作已经挂上了画室的墙壁,墨香犹在。
玲珑一眼便看到了它,如同当年在安徽的古村落里,隔着敞开的门,一眼看到了老夫妻厅堂里挂着的它。
是的,就是这幅画!这幅不能更熟悉的画。这幅将她带到了大齐王朝的画。
画中的莫瑶,又或者,画中的珊珊,身形玉立,回眸一笑。那笑宁静而至美,如蕴着人间极大的智慧。
以前,玲珑心里只有一个珊珊,这幅画里的美人便是珊珊,珊珊的乖巧和灵性,被这幅画描绘得惟妙惟肖。如今,玲珑伴随着莫瑶度过数年,日夜相处,这幅画里的美人,分明又变成了莫瑶,莫瑶的恬静和仁美,真正可以从一幅画中,透出那隐隐的光环。
这幅画终于有了来处。它再不是安徽某个古村落里不知名的作品,它是大齐王朝的张宋伊画师,如癫如狂地创作出来的沤心之作。
那画好像有魔力,画上的人朝着玲珑微微地笑,好似要与她说话。
它既然能带我来,或许也可以带我走。玲珑如是想。可转念又问自己:你想回去吗,离开大齐,回到二十一世纪,继续当那个深夜电波里的DJ简玉?
玲珑不自觉地摇摇头:不,我不想回去。虽然大齐不文明、愚昧、落后、生活枯燥而单调,还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可我有莫瑶,那是我在这个时空里的珊珊。
最重要的,我在这里有肖珞,或许永远不能在一起,但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肖珞。我在那里有什么?
不,这幅画的出现,不是要让我回去的,它只会让我更加坚定地留在大齐,更加坚定地去维护莫瑶。
玲珑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或许很困难,心脏依然不受控制地狂跳着。那就跳着吧!她勇敢地转身,不再去看那幅画、以及画中人。一切所拥有的都在身边,而不在那画上。
张宋伊明日将去给别的嫔妃作画,是一位玲珑都叫不上名字的嫔妃,或许是失宠之久被遗忘的,或许是今年新来尚未引人注目的,总之,玲珑不熟悉。
福熙宫赐于张宋伊的晚餐,并不是与昭仪日常的用餐在一处,而是由茉莉和丹桂伺候了张宋伊一程。胖胖的茉莉觉得自己的身躯有张宋伊两个大,十分不好意思,一直在旁边很热情地说:“这个鸡汤很补身子的,张画师你多喝几口。”
又说:“这个爆炒牛筋是我们小厨房的拿手好菜,极酥烂,绝不会塞牙缝,放心吃。”
茉莉的表现让丹桂十分纳闷,送走了张宋伊,丹桂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茉莉,你瞧,张画师吃得真秀气,剩了这么多菜。”
“他怎么可以那么瘦,好过分……”茉莉正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瘦了有啥好,看上去就是个病秧子。”丹桂不屑地说。
“谁说的,我就觉得张画师虽然瘦弱,看上去特别有艺术家的风度。”茉莉不服,对丹桂的言论进行反抗。
正巧玲珑走进来,听到茉莉的发言,顿时开心起来:“哟,我们茉莉开窍了啊。”
“什么开窍?”茉莉和丹桂不约而合地问。
“懂得欣赏男人了呗,不像以前,只会研究当天膳食局的菜单,实在不满意就到小厨房找袁来保,袁来保都被你烦瘦了。”玲珑终于找到关于身材之外可以拿来开玩笑的点了,心里十分舒坦。
茉莉却认真地回答:“玲珑姐姐,男人优秀,我们当然应该懂得欣赏啊,就比如张画师,虽然瘦弱,可是一看就像清炒的芦蒿,不起眼,但清香扑鼻,自有芬芳啊。”
“哎呀呀,茉莉,长进真大啊。”玲珑开心地鼓掌,“可是你个吃货,离开膳食局不能活是吧,张画师怎么都能拿来比作菜,真是的!”
茉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张画师这盘菜,有没有人动过筷子?”茉莉突然又问。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人家。不过我可告诉你,姑娘家,矜持点,别这么急吼吼的,再好的清炒芦蒿也要蔫掉了。”
茉莉又不好意思了,垂下眼睛害羞地说:“人家就是问问,这菜好是好,就是不禁吃。依我平常的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