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我们久居深宫,眼界只会越来越小。”永宁皇后在嫁入皇家之前,经历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虽然从未与外人所道,但那些经历很有可能是她极其宝贵的财富,足够她在深宫寂寞之时回望。
玲珑接着道:“奴婢也知道,这样的事情让人听着甚是匪夷所思,原本不该对外说。可是今日,偏有嫔妃故意言语刺激袁美人,奴婢正帮着华音殿的宫人们一起寻找袁美人,恰好就在凉亭下遇见她们起了争执。奴婢见袁美人悲伤欲绝,心中不忍,故此才说起此事,是想宽慰袁美人。”
“甚好,是该把这些道理讲讲,如今偏有那么一帮人,唬着皇上弄些神神鬼鬼的事儿。也实在是袁美人可怜,那么清傲的一个人儿,搞得傻傻的。玲珑你是个好孩子,有仁善之心,知道宽慰人。”皇后心烦,将手中的茶盅盖儿掀了掀,又重重盖上,“你方才说有人故意刺激袁美人,是谁?”
玲珑一想,皇后这又是要抓典型的节奏啊。白良人一无后台,二无宠爱,把她交代出来,必定吃不了兜着走。可一想到这泼妇之前对莫瑶的侮辱,以及今日对袁青的刻薄,玲珑又觉得,这样的人即使交代出来又怎样,只要自己说的是实话,并无胡编乱造,那就是白良人自个儿作死,怨不得玲珑。
于是大着胆子说:“是清韵阁的白良人。”
“哼,是她!”皇后鄙夷地冷哼一声,看得出,对其印象并不好。“之前与袁美人同住华音殿的吧。是个顶尖的泼皮蠢货。”
说得如此不客气,玲珑心里暗爽,又不能大声叫好,真憋得难受。
“张妈妈,明儿一早提醒本宫下旨,白良人禁足一年,即日起,所有供给皆按行侍宫女的份例分配,身边只许留一名宫人,其余皆遣散。一年内若不生事也就罢了,若再闹出点什么鸡飞狗跳,直接贬为庶人。”
真是大快人心,玲珑差点当场鼓掌。皇后第一次发威整人,整得真是花枝招展。
见玲珑面露喜色,皇后不禁好笑:“要你恩怨这么分明做什么,你啥时候跟袁美人这么贴心了?”
一时之间,被戳破了心事的玲珑有点羞涩,更有点佩服皇后的犀利,她看似不闻不问,实则胸有千壑。玲珑在敢于直抒胸臆这方面,一向都把握得很好,比如眼下,就是个坦白的好机会。
“皇后取笑了。奴婢跟袁美人从青州是一辆马车进的京城,后来她是嫔妃,奴婢是宫人,自然不敢说情真意切。不过那白良人委实可恶,我们昭仪娘娘复宠那会儿,她没少嚼舌根子,而且传得甚是难听。所以……奴婢这就存了点私心。”说罢,还配合地红了一下脸庞。
皇后忍不住笑出来:“你倒也坦白。”随后又正色道,“白良人这样的行径,不论受害者是谁,一律都要严惩。现如今苏良人临盆在即,丽婕妤有孕在身,正是需要后宫和和睦睦的时候,惩戒个把尖酸刻薄的,也让其余不安分的有个教训。”
这种感叹,玲珑身为宫人是不方便表态的,表态不好很容易变成总结,于是一声不吭,静静地聆听皇后的教诲。倒是储若离总算找到了插嘴的机会。
一听皇后说起苏良人与丽婕妤的龙胎,储若离道:“皇后娘娘,苏良人怀孕事宜,卑职一直未曾插手,故此无甚建议,倒是……”
皇后掀了掀眉毛:“果然未曾插手?苏良人怀孕之初,储御医应该去过一次希宜阁吧。”
储若离顿时大惊。
寇玲珑暗暗一惊。
皇后娘娘不发威,真当人家是观世音菩萨了。要知道,宝相庄严的背后,观音菩萨的紧箍咒也不是闹着玩的。
“皇后娘娘不说,卑职都忘了!”储若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的确有这么回事。怀孕之初,苏良人瞧了好多御医,几乎把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都瞧遍了,卑职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后来就指定了田御医,此后一直由他负责苏良人的龙胎。所以卑职也就没有在意,才把这茬给忘了。”储若离陪着笑,额头已是汗涔涔的。
皇后一笑,未再穷追不舍,放过了这个话题,说道:“方才你说了一半,倒被本宫打断了,‘倒是’什么,似乎哪里有问题?”
储若离再也不敢托大,小心翼翼地说:“卑职诊过丽婕妤的脉相,总觉得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初时,的确是很明显的喜脉,根据宫人所描述的丽婕妤的症状,亦是怀了龙种无疑。可是,卑职细辨了良久,又觉得脉相中有隐隐的凶相,似乎是婕妤娘娘服用过某种凶险之药。卑职有心探个究竟,可其他几位资深御医皆判定是喜脉,且汇报了皇上,卑职毕竟年资历尚浅,又非婕妤娘娘主诊,既无机会再辩,也不宜推翻此前的诊断结果。”
皇后听闻,眉头紧锁:“本宫倒是疏忽了一件事,当初淳昭仪与丘良人生产,皆是由你主诊,为何此后三次嫔妃有孕,却又全部换了主诊御医,似乎都不是你?”
“呃,这个……皇后娘娘,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嫔妃怀孕之后,主诊御医都是由史大人定的。”
这事简直太符合机关单位的争斗规律了,一旁的玲珑听着,心里明镜似的。你储若离一个毛头小子,一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