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昭仪却并没有对她另眼相看。她是如何对别的嫔妃,便也如何对苏良人。苏良人早前不愿意巴结她,颇有点恃宠生骄的意思,淳昭仪也并不着恼。苏良人如今刻意要做出一副交好的姿态来,淳昭仪也不拿架子,客客气气地招待。
“我这儿刚好做了雪蛤膏,不知苏良人是否愿意尝一尝。”莫瑶从来都尊重别人,宫中的嫔妃不是每一个都愿意吃你的东西,故此,先问好。
苏良人满心欢喜地说:“早就听闻福熙宫小厨房的甜品是宫中一绝,难得有机会品尝呢。”
玲珑去端了两份过来,呈给两位。
莫瑶介绍道:“这雪蛤是东北苦寒之地孕育,极为滋补,只是不能多食,几日内用个一回,便很有效了。”
苏良人端起天青色小盏,兰花指轻拈小勺,细细地品了一口,赞美道:“果然清润可口,难道昭仪娘娘将小厨房也带过来了不成?”
“哪里带得了那么多人,我这儿还有瑞雪,已是人员繁杂了。倒是我的宫人以前常在小厨房走动,这些甜品对她来讲完全不是问题,这是她第一回煮雪蛤膏,我瞧着手艺还颇是老道。”
这要换以前,莫瑶一定又会赞赏而又得意地介绍玲珑了,这次却笼统地以“宫人”称之,玲珑明白,她是要淡化自己,尽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女人在一起闲话,尤其是相互关系还十分微妙的女人,谈着谈着,总不免落入试探与闪躲的老套路。
从甜品说到天气,又夸了一阵子瑞雪公主是如何地活泼可爱,苏良人终于开始谈起丽婕妤,但却用了一种很委婉的办法。
“皇上又去温泉了。”苏良人道。
“是啊,苏良人你是昨儿和袁美人一起去的吧。玩得怎么样?”莫瑶哪会不知她想说什么,故意不提罢了。
“景致真美,虽然是在室内,也那么有野趣。”难得苏良人在宫里来往应对,也会说几句像样的话了。
“是啊,那几个池子,真是各有各的妙处,我家瑞雪丫头都不愿意出来,玩累了,在池子边上,奶娘才抱住就睡着了。”
苏良人惋惜道:“听皇上说,明儿要离开呼兰山庄了,以后就没机会泡温泉了,要是能把温泉搬回宫去多好啊。”
莫瑶又何尝舍得离开那温泉,但她同样向往草原深处。“我们也只会出去十几日,十几日之后还是会回到此处休整数日才回宫,还有机会呢。”
“就算再回来,皇上也未见得会陪着我们。今天可又是丽婕妤陪着去的温泉。”苏良人看了莫瑶一眼,发现她神情淡定如初,似乎并没有醋意,又加重了些说道:“皇上也忒偏心,按理说,就算带着嫔妃去温泉,怎么也应该轮到昭仪娘娘你啊,凭什么就是丽婕妤了,真教人看着不服。”
莫瑶内心暗笑,这个级别的挑拨离间……可以说,弱智到不忍目睹么?可这种挑拨往往却很容易很成功,因为那些没有自信心却又有很强掌控力的女人,会分外在意这些。她们总在“服”与“不服”,甚至“服谁”的问题上纠缠不清。
于是她忍住笑,假装很郑重地说:“皇上也是体恤我有孩子,不想让我太劳累吧。婕妤陪着也是一样,只要能让皇上高兴便好。”
苏良人一听,这叫什么话,不禁咋舌道:“昭仪娘娘未免也太容忍了。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后宫还你争我夺地干什么,但凭皇上高兴和谁便和谁。”
莫瑶一听这话,想这个苏良人倒也肤浅得有趣。
只听苏良人撇了撇小嘴,又说:“再说了,就是昭仪娘娘你这么宽容,难道别人就也能有这样的胸怀了?”
“呵呵,苏良人你还年轻,哪知道我们这些在宫里熬了几年的人,早就看淡了。”莫瑶此话倒是半真半假,只不知苏良人是否相信。
果然,莫瑶的口碑却还是不错的,苏良人也略带着奉承的意思,夸莫瑶:“我进宫也两三年了,四处听见的,都是夸昭仪娘娘您与世无争。可是,您有皇上的宠爱啊,还要争什么呢?有些人就不一样了,早被皇上丢到一边,不施些手段,如何能再引起皇上的关注。”
莫瑶淡淡一笑:“你早先应该也知道,我也曾经是被丢在一边过的呢。”
“啊……”苏良人猛然觉得自己失言,涨红了脸,“娘娘你可不一样,再说了,那不是皇上想丢你,你也是被人害的呢。”
来了,重点来了。
莫瑶不动声色,依然保持开导劝慰的姿态道:“只要心里不放弃希望,只要皇上心里有你,不用耍那些伎俩,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养好身子是第一要事,终究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苏良人,你说我讲得可有道理?”
自然是频频点头,还用说么,点头之余还要称是,这才叫声情并茂。
“不过……”莫瑶话题一转,亲密而又亲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是被人害的,莫非宫里有什么传说?”
苏良人一看,这可是接近淳昭仪的好机会啊,纵然不能变成推心置腹的小姐妹,至少也可以成为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嘛。于是看了看四周,一脸马上要说秘密的表情。
玲珑识趣地退了出去。就这点儿传言,还怕自己听不到不成,也不过是早一刻还是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