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让绮罗将刚刚垂下的帐缦又打开,粗重的喘息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悄平息。她望着玲珑将婴儿的小衣服又重新一件一件叠放整齐,心中对徐美人有些微微的歉意。
“我也没有办法,徐姐姐。”她在心里暗想,“不管怎样,我只是瞒你,并没有害你,希望你以后能理解。”
徐美人以后会不会理解莫瑶的无奈,暂且不得而知。宫里的传说却更多了。
这一日,芳贵嫔、惠淑仪、岚昭容三位,刚刚议完各自主管的事项,好不容易达成了一致的、可供芳贵嫔向永宁皇后汇报的结果,各自松了一口气。
芳贵嫔心里骂完一百五十个“天杀的岚昭容”的时候,岚昭容从合德殿告辞而去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这就是岚昭容,数年沉浸音乐的后果就是不啰嗦不顶嘴,哪里不好喷哪里,喷完还态度特认真特诚恳地说“你这个不对,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永宁皇后之所以让她加入后宫管理团队,可不就是看中她这一点吗?孤独,没有小团队;清高,绝不肯为下作之事。虽然她不一定是个受欢迎的人,但基本上这种人也做不出什么太坏的事。
惠淑仪见四周已无闲人,自个儿闲闲地开口了:“贵嫔娘娘,淳容华又身子不适了,似乎比上次还严重。”
“这后宫哪一个怀孕这么容易的,前面没吃苦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您不打算去看看?”
“她可不一直是皇后心尖儿上的宝贝么,本宫去讨什么没趣。况且,不仅该给的一样没少,福熙宫现在的用度,便是比我合德殿也不算差了,本宫难道还不算仁至义尽?”
两个怀孕的都给皇后娘娘拉在身边了,永宁皇后就像一只母鸡,左边翅膀下是淳容华,右边翅膀下是丘良人。
福熙宫的确不算差,永宁皇后又差人送了一枝上好的参,而天宸帝肖璎今儿早上在淳容华的榻前足足坐了将近两个时辰,不住地嘘寒问暖,就差亲自端茶送水了。
天宸帝已经好久不在福熙宫歇息了,他如今新宠了一位年轻的才人。才人姓赵,也是去年秋天进宫的。可去年秋天这一拨人,除了已经毁了容貌正在待产的丘良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人物,这是共识。这位赵才人又是凭什么脱颖而出呢?
别忘了,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女孩子青春期、也是变化最大的时期。
这位赵才人进宫时瘦瘦小小,不甚起眼。将近一年时间过去,竟似脱胎换骨,人也长高了,胸也长挺了,皮肤也有光泽了,原本细细小小的眉眼,虽然没有长开多少,却长成了媚眼如丝。
皇帝翻牌,原本是秉承着“排排坐,吃果果”的宗旨,自从莫瑶与丘良人双双怀孕,皇帝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的,这充分证明了自己在某些方面还是颇有雄风,所以必须多多播种,最好把每块土地轮番种一遍,不定就有哪块土壤特别好,又给孕育几个孩子出来。
这一轮,就轮出个赵才人来。
对于皇帝来说,丽婕妤虽好,也不能一辈子不老;芳贵嫔虽是多年情分,其实坦诚相见之时,真是谁有欲望谁知道,无非是种习惯了的感情,而非荷尔蒙支持的激情。
莫瑶还是之前见过赵才人,印象不深,就记得她爱笑,妩媚,话却不多。如此想想,倒替丽婕妤悲哀起来,容不下新宠,却又防不住新宠的一再冒头,这日子过得当真辛苦。
可是玲珑却说:“娘娘你还有心思替别人担忧,丽婕妤一直这样不安分,早晚老天会收拾她。防得住一时,怎防得住一世,她又能娇艳一世不成?”
绮罗啐她:“也只有你敢这么对娘娘说话,仗着娘娘心疼你便没大没小,你是怎么得来的‘青州第一美人’称号,据说还是有才有貌有德的典范。”
“哎呀我的娘啊,我都进宫快一年了,怎么还有人提这事啊。明儿我就找个魔镜问问,现在的‘青州第一美人’是谁啊?”
“磨镜?”绮罗一惊,这可是个禁忌的词儿,听着就渗人。
玲珑知道她误会了,也怪自己说得忘形,便解释道:“不是那么写啦,是‘魔法’的魔,就是有魔法的镜子,懂了不?”
“我只听说过照妖镜,没听说过什么魔镜,派什么用场的,是不是老天要来收了你这个小妖精?”绮罗指着玲珑,故作凶悍。
“哼,我才不是小妖精,我是王母娘娘的护法!”玲珑脸一抬,头一甩,打算摆个造型,一下子甩大了,忘记这个朝代的发型可没有21世纪的那样洒脱,一缕头发悄不吝地掉落了下来,耷拉在玲珑姑娘的脑门上。
哎,破功。白瞎了这么好的造型。
莫瑶见状,笑得半伏在卧榻之上,好久不能起身。绮罗也被玲珑狼狈的样子惹得笑得不行,刚揉完肠子,发现莫瑶伏在榻上,一边笑,一边叫着:“娘娘你不能伏,我来了。”冲过去就要扶莫瑶起身。
“不要,不要,让我笑完,哎呀妈呀,我们的寇护法,好棒的造型。”
既然不让扶,那表示关心肯定是宫人必尽之责,于是绮罗嘴巴不停地关照着:“娘娘你千万别笑得太大,你稍微笑笑就好了,两声,就笑两声,哎呀,三声了,你快歇歇。”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