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带着一身倦意回福熙宫的时候,已是初一的凌晨。所有的嫔妃都与皇帝一起放完烟花、用完夜宴、守完岁,才疲惫不堪地离去。那个漫长而充满仪式感的夜宴,并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欢乐。而有位分的嫔妃在稍事休息之后,还得赶一早的祭祖。
虽然玲珑的内心充满了对夜宴的好奇,却只能把所有想知道的都憋在心里。比如哪些人参加了,比如馨充华和丽婕妤到底有没有撞色,比如信王和美丽的名媛有没有相亲相爱地坐在一桌。
不急,一切都会慢慢揭开谜团。
每一个深宫里的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等待一个又一个答案。
小香囊里憨态可掬的金猪,搅动了玲珑心中的那池春水。她将金猪又取出来看了数遍,除了越看越可爱之外,又能看出些什么呢?
这位信王殿下又是从哪里搞来的金猪,他总不可能进宫前就预计到自己会遇上玲珑,还要给玲珑派红包吧。
索性不去想。
过年的鞭炮是不分昼夜的。累极了的人,完全可以在震天的鞭炮声中酣然入睡。
天还未亮,莫瑶就起床了。福熙宫的太监和宫人们却起得更早。就算平常他们很不乐意起得比娘娘还早,今天却一定早起得欢天喜地。
莫瑶梳妆完毕,站在福熙宫的正殿给大家发了个言。发言很简短,无非是新的一年来临,福熙宫的职员们要团结友爱,勇于创新,用积极主动的工作热情掀开新一年工作的帷幕。宫人们的气氛一开始并不太热烈,甚至有些人眼皮子看上去抬得很精神,内心却正在做梦。
可当绮罗将一个朱漆的托盘端过来的时候,每一个“职员”的眼睛开始放射出光彩。因为一年一度的红包时间终于到了。
一人一个香袋,每个香袋里都放着两个银锞子。这是红包,不是赏赐,所有的人份量都一样,不分高低,不分彼此。
对于过惯了清苦日子的福熙宫资深宫人来说,这样的红包已经很拿得出手了;对于过惯了更苦的日子的几个新人来说,这简直是一笔巨大的收入,莫瑶前脚走出门去随皇帝参加祭祖,小姑娘们后脚就忍不住雀跃起来。
玲珑注意到,别的姑娘都是喜悦溢于言表,只有幼兰将香袋打开看了一下,又紧紧地捏了一会儿,方收进自己的怀里。她始终是心事重重的,哪怕最美的烟花绽放,她也只有片刻的欣喜,那欣喜只会让过后的落寞更盛。
她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一个急于离开福熙宫的姑娘,甚至不惜罚到思过堂去。
欢喜未落,门口突然急急地走进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宫侍局的严公公。
冤家路窄!
寿全已经迎了上去,恭敬地跟严公公请安。如果说寿全是车间主任,严公公可是人事部主管,级别到底不一样,尊敬还是必须的。“主管”却没怎么搭理他,在院子里就站定了,眼睛四处乱看,贼得像是高分辨扫描仪。
众人看严公公阴沉的脸,再看他身后的随从也都面无表情,虽谈不上凶神恶煞,却可以肯定来者不善。好在有寿全在外面照应着,寇玲珑得以与众宫人站在一起,不用出面与严公公交涉,否则只怕严公公那张脸冷得会掉下冰碴子来。
“去小厨房。”严公公指示一出,冷冷地看着寿全。
寿全不知其意,却也只能在前面带路,并朝玲珑使了个眼色。
玲珑一转头,正好身边便是丹桂。丹桂在几个小姑娘里算是比较机灵的。玲珑低声嘱咐了几句,让丹桂去祭祖的安福殿外候着,见机行事,想法子将消息尽快传递给莫瑶或绮罗。
幸好严公公带来的一拨人全都跟着寿全去了小厨房,没人注意丹桂悄然离开。玲珑让清和和另几个宫人守着福熙宫大殿,别让闲杂人等轻易进入,自己拔腿跑去了小厨房。
只一会儿功夫,小厨房里已经乱得开了锅。两个膳食局拨过来的太监已被宫侍局的人牢牢控制,双手反绑到身后,惊恐地看着一群人在小厨房内疯狂地翻检。
“住手!住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寿全欲阻止他们,一个南瓜从空中飞过来,寿全伸手一挡,重重地砸在他胳膊上,又掉落在地,瞬间被满屋窜来窜去的人踩得稀烂。
厨房不大,一眼即可看尽,如此胡乱实在是翻检之人故意为之。玲珑一看这阵势,宫侍局的人有备而来,不早不晚,偏偏趁着莫瑶去安福殿祭祖的当口,明显是要打福熙宫一个措手不及,寿全一人必定讨不了好。
“寿公公当心!”玲珑踩过满地的篮子和笼屉,力大无穷地将寿全拽到了厨房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他们要抄捡,我们势单力孤如何抵挡得住,不如让他们尽力翻捡,我们只盯住别让他们动了手脚。”玲珑一边说,一边死死地盯住那些人。寿全一想此言甚是,心中佩服玲珑的镇定,也着力关注着室内的情势。
眼见着这些人将每一颗白菜都扔了起码三遍,篮子踩扁了,包子摔烂了,鸡蛋滑了一地的黄黄白白,笼屉翻倒在地,与同样翻倒在地的水桶胡乱地横着,湿淋淋一片。珍贵与不珍贵的食材都是一样的下场,除了稀烂,还是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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