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妈妈走了,她又去别的宫里看脸色讨生活了。莫瑶、绮罗和玲珑三人说起皇后赏赐野山参的事情,都十分高兴。
“皇后平常经常给嫔妃们赏赐吗?”玲珑问。
“很少。”绮罗摇摇头,“皇后娘娘总说,宫内未免太奢华,各宫嫔妃能省倒是省着点好。可惜,皇后娘娘身体不好,空有许多想法,根本推行不了。便如奢华一事,奢华到何等程度要受罚,哪里又能定出什么具体的规定来,所以每次也就不了了之。”
“嫔妃之间本就攀比,本是身外之物,却非生出那些你高我低的念头,怎能不越来越奢靡。”莫瑶摇头叹息。
这么一说,玲珑便想起了丽婕妤和馨充华的石榴红之争,于是问道:“那丽婕妤和馨充华争个颜色,又有何高低之分呢?”
莫瑶微微一笑,却不说话,也许是在这个问题上,她不便多说。倒是绮罗接过了话头:“有时候,东西本无高低,争的人多,就成了稀罕,倒似得到了稀罕便高人一等。馨充华要是没挑石榴红,丽婕妤兴许也想不到,等东西送来,又觉得石榴的寓意吉祥,再强行夺走,那便是故意要让馨充华好看了。她是五职里的头一位,馨充华见了她的面还得仔细请安,人家要的就是这高高在上的面子。说句难听的,这丽婕妤可是在撒尿划圈圈呢。”
先前说得头头是道,听上去颇为文雅,最后突然冒出一句俚语,把莫瑶和玲珑都逗笑了。
绮罗被她们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又道:“我原本就是破落户出来的,小时候听的可不就是这样的话,进了宫,我还变得斯文了呢。”
“这叫话糙理不糙。”玲珑给她作注解。
“看吧,玲珑也会说浑话儿呢。”
“我也是……”玲珑刚想说自己也是街头女混混出身,一想不对,赶紧改口,“我也是跟着父亲上过山,下过乡的,浑话儿听得不见得比你少,你只听过圣安城的浑话儿吧,我听的可是四面八方的浑话儿呢。”
“你们两个,比什么不好,竟比浑话儿,真是没羞。”莫瑶被她们搞得简直哭笑不得。
玲珑嘴巴快,赶紧抢在绮罗前面道:“我可不是让这皇宫给带跑了,她们整天比,我也要比一比,没啥可比,就只好比浑话儿了。”
“你有皇后赏你暖衣,谁还比得过你啊。”绮罗的话竟有点酸意,让玲珑心中一凛。虽说绮罗平时勤勉诚恳,可到底,她也是宫里的女人啊。
“我这可是正好撞在皇后大发慈悲的枪口上,这是运气。否则宫里就是赏个遍,也赏不到我头上啊。要我说,给美人娘娘的人参才是大有深意。”玲珑道。
绮罗果然在酸意的半道上被拐走了,关心起玲珑说的深意来,问:“什么深意?”
“说明皇后也希望美人娘娘的身体快快好起来。”
莫瑶和绮罗齐齐无语,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玲珑却不理她们的不屑,继续说道:“皇后必定知道皇上最近惦记咱们娘娘,这个时候希望娘娘的身体快快好起来,自然也就是乐见皇上和咱们娘娘亲近呢,你说是不是?”她挑眉看着绮罗。
莫瑶不好就此表态,绮罗终于换了一副“好吧算你说得有点道理”的表情,一挥手将她赶走:“你还是去看看你的宝贝梨盅吧,别给茉莉偷吃了个干净。”
玲珑笑着跑开了。她除了对莫瑶一心一意之外,也注意对绮罗的分寸,毕竟绮罗才是行侍,自己还是多干些杂活儿,别显得那么有上进心才好。
炉火幽幽的,炖着锅里小小的沸腾的声音。茉莉果然一眼不眨地守在炉子前。
“怎么样了?”玲珑跑过去,闻到了飘来的清香。
“嘘!”茉莉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我刚刚揭锅看了一下,已经有点透明了,还没有完全透明。”
玲珑被她一带,也不敢大声说话,用跟茉莉一样的轻声奇怪道:“干嘛要这么小声?”
被她一问,茉莉也蒙了:“对啊,我干嘛要这么小声,我总觉得盖子一揭,梨盅会飞掉哎。”玲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胖胖的圆脸小姑娘还真是有点天然呆啊。
算了算时间,离大功告成还有一会儿,玲珑便拿了一副绣花绷子,坐在一边练习起来。自从采菱出宫后,莫瑶就有意将自己的绣花宝典传授给玲珑。玲珑最初不大乐意,自己以前只绣过十字绣,一点儿古代绣花基础都没有,从头来过岂不是太辛苦了。可是后来想想,这在宫里做人,总要有点拿得出手的技艺,难得莫瑶愿意教,自己万一以后出宫,也能去当绣娘混口饭吃。
她最近老想着出宫的问题,虽然还离着老远老远,莫瑶也让她放不下,可却还是止不住地想。她知道,自己只是憋闷了,叫这皇宫给憋闷了。
两人一个守炉子,一个绣香包,炉子上时不时冒出丝丝的热气,配合着她们偶尔聊几句闲话。宫里的人都去午睡了,静谧得忘记了窗外的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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