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渐渐地才开始变得有趣。
第二日,宫里出了大新闻。
雅容华怀孕了!
皇上喜不自胜,这会儿正在玉堂宫内亲自作陪,雅容华娇媚地躺在睡榻之上,尽情享受皇上的恩宠。
御医进进出出好几拨,首席御医带领智囊团商议半日,要拟一个十全十美的安胎药。
芳贵嫔已经前往玉堂宫探视,对玉堂宫上下的后勤服务工作作出了重要指示,这里的柱子太陈旧了要重新油漆,那里的香炉太小了放不了多少香料,内室的纱缦不够柔软有点扎手,就连桌上的水果都换上了最最新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秋石榴,谁让秋石榴多籽多福寓意好呢。
人手是赶紧地要添的,谁也不提思梅溺水那份晦气了,依着雅容华的意思,在玉堂宫的行走里,挑了一位素来贴心的,火线提拔,当了行侍。于是行走便不够了。
车马局、宫侍局、膳食局的管事公公神情喜悦而又恭敬。车马局说,往后容华娘娘出行一定提供最稳当的马车;宫侍局说一定要挑最麻利的宫人补到玉堂宫当行走;膳食局说将研究专门的食谱为容华娘娘的生育大业作保驾护航。
总之,公公们纷纷表示,将衷心为玉堂宫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一定做到品质卓越、任劳任怨、百折不挠、关怀备至,将容华娘娘视作自己的亲人……哦不,亲妈!
皇上不管这些,只关心肚子的孩子;雅容华其实也不管这些,只关心皇上是不是从此更疼爱自己;于是,芳贵嫔替他们表达了满意之情,让各局抓紧执行,将今天的表态落实到日后的行动中去。
玉堂宫一扫昨日的憋闷,变得一派喜气洋洋。
兰陵宫里就没这么忙碌了。
数位嫔妃约了一同去看望犯了颈疾的惠昭容,一落座,话题却都是怀孕的雅容华。
“怪不得大家都穿‘雨中莲’,只有她,从来没穿过。”辛美人因从莫瑶这儿得了‘雨中莲’,比旁人早早地时髦了数日,对莫瑶也亲近起来,此刻说话,眼睛还瞥着莫瑶。
另一嫔妃从旁插嘴:“宫里昨天才出事,偏偏今天就召御医,一召吧,这还发现怀上了。谁信啊,摆明了早就知道自己有孕,这时候公开,宫里那事就不好追究了呢。”
惠昭容到底沉稳,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将此事看得多么重要。
“谁说先前的事就不追究了,这事一码归一码,妹妹们不要妄加猜测了。列荣妹妹的酸味都飘到我这儿啦。”
插嘴的和列荣脸一红,不再言语。
“怀了龙种,总是后宫的喜事,人家高兴也是应该的。你们一个个年轻轻的,生养的机会多的是,今日是雅容华,明日说不定就是你们哪一位。”
“皇上都不来,还生养……”辛美人撇嘴,嘟囔着。
“辛美人忒贪心,上个月皇上明明去过你那儿。莫美人都不说这话,哪轮得到你说。”和列荣又插嘴。
“列荣娘娘……”徐美人提醒。
和列荣猛然发现自己说得不妥,尴尬地看着莫瑶,歉意道:“莫美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倒是莫瑶并不以为意,宽解和列荣:“没事的,列荣娘娘,皇上的恩宠我早已看得淡了。近日来重拾绣作,甚是闲适清静,我挺喜欢这样的散淡日子。”
“营造局的人去修游廊了吧。”惠昭容看似不经意地问。
“正修着呢,约莫三五天的样子该也差不多了。谢昭容娘娘关心。”
惠昭容一时没接话,看着端坐得远远的莫瑶。她的神情、言谈,都透露出一种清雅不争的安静。她原本是这后宫里最出挑的人物,如今却是最被人遗忘的一朵小花。
没人知道原因。
关于莫美人的失宠,版本众多,听上去却没一个像是真实的。只怕就是莫美人自己,也未必知道得一清二楚。但这个女人甘于平庸,这在后宫也许是劣势,也许是优势。
后宫里永远没有标准答案。
有争到极致,活得风光的。也有避世不争,安宁度日的。
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会有不同的后果。每个人都只能活一个自己,活不出一个完全一样的他人。
“谢我没用,是贵嫔娘娘前日翻看营造局的报修登记,发现妹妹那里已报了多日,且又是坍塌这样的大损,竟一直无人过问,显见得这帮奴才是日益地钻营了。”
皇后娘娘久病不出,芳贵嫔事务缠身,常有惠昭容从旁协助,宫里的人常常看昭容的脸色,便能对贵嫔的意图揣摩得八九不离十。
让人意外的是,芳贵嫔竟然能关心到福熙宫的游廊,这着实让人始料未及。原以为是营造局的公公们良心发现,原来还是托了上头的福。上头关注一下,事情也就解决了;上头不关注,不知拖到猴年马月。
“刚刚莫美人说,又开始绣作了,我有个请求,不知道是不是合适……”和列荣有点巴结,不知是否因为刚刚的话还抱有歉疚之意,刻意拉拢一下。
她这一问,倒把莫瑶给挂上了,急得莫瑶赶紧解释:“列荣娘娘太客气了,对我怎么能谈得上请求二字,有什么请尽管吩咐,只要莫瑶做得到。”
“我有一条腰带,仪服局刚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