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回来这事儿实在做得里外不是人,得罪了池愿,和沈修沅闹了嫌隙,以后大概也回不去,而傅昇压根不需要他的好意。
当厌恶掩盖曾经的爱意,他的出现只会让他们最后一点体面都不复存在。
许若不是不懂,他是太懂了,可他不接受。
和傅昇分开后,他没有再对谁动过心思。忙不过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发现在陪沈修沅偷偷回国的为数不多的几次窥探中,他竟然会望着傅昇,落入回忆的旋涡。
那些被忽略的、不被在乎的细小点滴都被不断放大。
不会再有人比傅昇对他更好了。
“我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再次开口时,许若已经没力气再维持体面了。他将五年里思考的一切全部打碎再重组,提炼出最重要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告诉傅昇。
“我确实欺骗你,戏耍你。在一起的两年,我的真心远不及你。我所做的一切,最开始是为了把你追到手,后来只不过是履行一个男朋友的职责,就算对象不是你,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在你这儿得到了很多第一次,但我和你做过的,都和别人做过。这不公平,但我没办法改变了。”
其实不是,他只和傅昇过过年,只陪傅昇一个人牵着手迎着斜阳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他也只愿意陪着傅昇在连空调都没有的破出租屋里吃苦。可这些和傅昇所做的比起来,不过分毫。
没什么好提的,许若也不想提。
他是卑劣的,连回忆曾经的美好都像是亵渎。
傅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不在意他了,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有过的心动和爱恋也做不得假。
是他把一切都搞丢了。
许若吸了一下鼻子,继续道:“我想过用以后来弥补,只是这几天看来,你并不想让我弥补。我的出现只会不断提醒你,你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玩弄过。傅昇,这不是我的本意。”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重新再追你,但这些都是我想而已。”许若伸手掩盖住眼眶,手心被滚烫的液体染湿,“你看,不管过去再久,我永远是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自利的人。”
“你讨厌这样的我,对吗?”
傅昇冷冷看着他,许若的每句话都化成锋利的小刀,残忍地剥开用茧包裹住的心脏,见血了也不会停。
“你知道吃了苍蝇是什么感受吗?”
许若勾了下唇,说:“就是你现在看见我的感受吧。”
“恶心,反胃。想吐却吐不出来,肠胃和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比死都难受。”
“或许夸张了一点。”许若抹干净眼尾的泪,嘴角嘲讽的弧度依然没有放下,“苍蝇总有咽下去或者吐出来的一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傅昇,你其实也怕重蹈覆辙吧,怕终有一天,你会被我的话或者我做的事情影响,又像当年一样,明知故犯。”
送餐人员按响了门铃。
许若温柔地看他一眼,“不用担心,不会的。”
他转身打开门,退到走廊,恋恋不舍地盯着傅昇,直到房门阖上,才移回了视线。
傅昇没有动餐饭,穿好衣服就离开了酒店。
他紧绷了很久的神经,却发现,在那天之后,他有一个月的时间再也没有见过许若。
就像他们的争吵和针锋相对的接触都是一场梦。
唯一好一点儿的,大概就是集团枯木逢春,活像是被续了一口仙气,忽然起死回生。
为此,魏烟还惴惴不安地问了好几次,订婚仪式还算不算数。
傅昇不堪其扰,让人把订婚宴提前了一个月。
傅鸢惊呆了,问他是不是真动了心。
傅昇拿了一张卡递给她,并友善地让她去逛逛街买买包,和以前一样少操点心就行。言外之意是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和什么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傅鸢愤怒而快乐地收下卡走了,并且扬言收了钱就要好好办事,只身投入到订婚宴的筹办中。
“假的而已。”傅昇不止一次提醒她。
傅鸢作为为数不多全然了解他和许若之间爱恨情仇的人,自然明白他的性取向。就算魏烟动了要嫁的心思,她也会把人打醒。
道理都清楚,但世间总有比道理更重要的东西。
“烟烟要嫁已经很委屈了,总不能让她在自己的订婚宴上还受委屈。”傅鸢说,“这场婚礼,你,我,烟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是在做戏。可满堂宾客不知道,魏家和傅家的人也不知道,订婚宴一结束,你们就算是真的绑在了一起。”
“订婚宴关系着烟烟的名声和脸面。傅昇,你不在意只是因为你不在乎烟烟。如果换成那个人,你只会比我更甚。”
傅鸢笑了笑,“但我在乎她。她是我为数不多在乎的人了。”
傅昇皱了皱眉,“你……”
“嘘,闭嘴。”傅鸢危险地眯眯眼睛,“我不是女同。要不是实在穷得揭不开锅,我家里起码会养八九个男模好吧。”
傅昇:“……”
每个月几十万的分红叫穷。
傅昇扪心自问,他真没亏待这位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