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无数个下一次,人们总认为活一辈子,三万多天,总能抓住弥补的机会。
池御锦活了三十几年都没动摇过想法,直到他发现,和池愿的分别不是一年半载,是整整五年。
五年时间,天翻地覆,豪门洗牌,新贵上位,就连谢家出事,池愿也将铁石心肠进行到底,没有回过一次宁城。
人都见不到,什么狗屁弥补,都是扯淡。
池御锦试过用自己的生日,池愿外婆的忌日,新年除夕的节日等等等等诱惑池愿回宁城,但都被池愿四两拨千斤拒绝。
池愿会送他生日礼物,会记得每逢清明都托人在外婆墓前放一束新鲜的红色月季,甚至会找人为曾经沈修沅招来照顾他的阿姨的儿子寻一处好房产。他的所作所为都和宁城脱不开干系,却固执地将自己排除在宁城之外。
这五年间,池愿的能力愈发强大,羽翼渐丰,池御锦能感受到,池愿不再是池曦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弱者。
池御锦探过池愿的底,却惊愕地发现,池愿手里什么都没有。
他自然不信,还想再查,没过多久就被池愿一通电话不咸不淡地警告了一通。
池愿也没说什么,就一句话:“舅舅,没长大的时候,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都记着。现在我都懂事了,怎么还敢劳烦你继续为我操心呢?”
池御锦派出的人都是心腹,不会毛手毛脚到漏出破绽让人察觉。
五年,池御锦不知道池愿是怎么过的这五年,才会在连他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发展壮大自己的爪牙。
他的侄子,是真的长大了。
*
海城。
谢绪摘下隔音耳机,“有被查出什么么?”
“没。”池愿将剩下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发现得早。”
“嗯。”
谢绪关好电脑站起身,“我先回了,我哥今天出院。”
池愿眸光一颤,带了些惋惜,问:“还是没办法吗?”
三年前,谢家老大被人实名举报以权谋私,政府立即采取措施,谢家老大停职查看。当晚,事态持续发酵,那人从谢氏集团高楼一跃而下,怀里藏着罪状血书。
只是人都砸碎了,血书自然也看不清楚。没过两天,又有人联合上报,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因为证据确凿,谢家老大被定罪,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谢氏集团紧跟着就出现了资金问题,面临破产。
谢绪当时就疯了,说什么也不信自家大哥会做出以权谋私的事情。
池愿也不信,便劝着谢绪在暗中查探。
树大招风,欲静而风不止。
刚查出苗条,关押谢家老大的监狱忽然暴乱,看守者来迟一步,谢家老大的双腿被暴乱者生生砸断。
谢绪知道后直接晕了过去,一病不起,人看着就消瘦了许多。
半年后,池愿收集了大部分证据,就等谢绪好起来,再将暗中作乱的人收拾干净。
但时运不济,那一年,经济发展进入寒流,谢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宣布破产。
曾经的宁城豪门,一夜之间变成了破落户。
池愿没来得及瞒,谢绪便在病房的电视中看见了消息,当即晕过去,发了好一通高烧。
池愿学校,公司,医院,法院几头跑,几天时间瘦了十几斤。
还好谢绪争气,高烧退了之后便没什么大事。
树倒猢狲散,能把谢家撑起来的,就只剩他一个人,他要是坚持不下去,谢家就真的成了旁人往上爬的垫脚石。
又半年,案子重审,谢家老大宣判无罪。案子后牵扯的所有人,被池愿和谢绪以雷霆手段收拾干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谢家剩余资产该清算清算,该还债还债,一通收拾之后,以谢绪做主,谢家老大点头,并入池愿手下发展愈发猛烈的集团。
发展到如今,谢家气运恢复半数,两位老的在宁城颐养天年,谢绪成了池愿身边的一把手,长眼睛的都会称他一句“谢总”。
小少年啊,终归成长壮大,变成了护佑在意之人的保护伞。
只是谢家老大的双腿,谢绪遍寻多家医院,都寻不到半点儿办法。
谢家老大也劝:“断了就断了吧,反正也用不上了。”
谢绪不听,他没办法接受曾经说一不二的大哥变成如今这样,两鬓都生出白发,眼里再没有野心,只剩平静的一滩死水。
提起大哥,谢绪老是会走神,池愿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的声音。
“没有,过几天有位专家回国。我找人拿了预约号,打算带着他回首都看一看。”
池愿“嗯”了一声,重新点了一根烟,“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告诉我。”
“知道。”
谢绪离开前不放心,欲言又止半天,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你的烟瘾越来越大了,年前体检报告就出了问题,自己注意一点吧。”
池愿没理,吐出一口白烟,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他要回国了。”
“谁?”
嘴快问完,谢绪才反应过来,握住门把手的力道大了些,“沈修沅?”
“嗯。”
谢绪恍然。
他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