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咲音的笑容,夜斗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神明在契约神器后,会获得神器全部的记忆,所以此时的他,是知道咲音生前的经历的。这也是夜斗震惊的原因,拥有那样不堪回首的往事的咲音,竟然一点都没有刺伤他。
似是从夜斗的神情中察觉到了夜斗的想法,咲音微微转过身,目光清澈如水。
“夜斗君说的那种,神器会因为想起生前的事而失去理智的情况,应该是因为那些神器还没有完全消化掉自己的经历就被契约了吧。
不过我不一样啊……”
咲音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再怎么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也是没用的。所以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我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自我排遣。这这样的话,这些记忆自然就伤害不到我了。”
“咲音学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小仁王,”夜斗朝仁王摇了摇头,“这些事还是不要问得比较好。”
“不。”咲音打断了夜斗,“正好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两位呢,所以叫仁王君知道也无妨。”
咲音说完,走到了仁王身前,抬起手在仁王的额心点了一下,随着亮起的白光,一段全新的记忆涌入到仁王的大脑。
咲音生前的名字是花野井爱诗,一个很美好很温柔的名字,可她短暂的十六年人生,却和美好没有半毛钱关系。
作为在父母感情出现裂痕之时降生的孩子,她从一出生,就不被父母喜爱。后来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生活,但是却没有得到母亲的半点疼爱,反而是经常被母亲打骂。
家里的日子难熬,学校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似是看出来了她是不被家长保护的孩子,学校里的学生们也开始以捉弄她为乐。
从一开始的薅头发、贴侮辱人的纸片,到后来发展到拿熨板夹手指、拍下各种视频。学生们已经不单纯是为了发泄压力,反而是把折磨爱诗当成了一种游戏、一种取乐的途径。
爱诗也曾求助过向她投来关心的老师,可等到的不是救赎,是放学后的详谈、被关上的房门、被解下的领结。
她被逼到崩溃,一度走到学校的楼顶,却在听到那位老师和又一个女孩儿的谈话后,止住了脚步。
欺负她的学生们她无能为力,即使去到警署也会被以未成年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搪塞回来,可是那老师,却是实打实的成年人。
爱诗想了很多种可能,可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也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即使自己去举报那老师也没有用,甚至于,即使她拿着证据去举报老师曾对她实施过伤害也大概率会被无声无息地解决。
她如果想要那位老师付出代价,自己也一定要支付同等甚至更重的代价才可以——而她,除了自己这条命,再没有什么其他有效的筹码了。
即使是死,也拉着一个恶魔一起下地狱吧。带着这种想法,爱诗写下了上百封求救信,在确认摄影部会在傍晚放学后于顶楼天台拍摄素材的当天,把那些承载着她自己无数屈辱的求救信邮寄给了全国各个警署和新闻办公室。
那天傍晚,爱诗换上了自己最漂亮的白色舞裙,将那个老师约到了与摄影部部员们相邻的另一个天台上,一步步后退着诱导那名老师和自己走到了天台边缘,对自己动手动脚,然后在看到摄影机对准自己方向的一瞬间,配合老师的动作,倒仰着主动坠下高楼。
那些字字锥心的求救信震惊了诸多媒体,爱诗死后的第二日,学校外面围满了记者,那个老师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带走的。
最终那个老师被判了死刑,事情也被媒体报道,身败名裂——这些是爱诗在学生们那里听到的。
那些间接害死了爱诗的学生中,不乏家底雄厚的存在,他们的家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与致力于缩小爱诗之死影响力的警方,一拍即合,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那个老师身上。于是那老师被判了死刑,学生们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上课上课,该玩闹玩闹。
看着仇人们刺眼的笑容,爱诗愤怒之下出手,班级的灯瞬间碎掉,划伤了一众学生。
可爱诗却发现,在自己出手后,大脑却变得不受控制,她的破坏欲被大大激发,她想要把所有人都杀掉、所有东西都毁掉。
这种疯狂的想法让爱诗意识到了,如果自己随意动用亡灵的力量伤害普通人,她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个疯子。
仅存的理智让爱诗远离了昔日的班级,在学校的湖水中浸泡放空,她想:为了带走一个恶魔,我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如果再因为那些伤害过我的人连一个保持理智亡灵都做不成,变成失去自我的妖魔,真的太不值当了。
往事暗沉不可追,生前的她,因为弱小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可之后她一定不要再被任何事物左右,她要保持自己的内心,做一个自由自在的灵。
至于那些仇人——
放过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不会再用自己的能力直接动手,她要做的是让大厦从内部崩塌,让恶魔自取灭亡。
于是,A的宝石项链出现在了B的背包、C的获奖证书以碎片形式出现在D的桌堂……千里之堤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