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邱瑾瑜原本的算计,这场终战就算他们豁出去想要速战,也总归是不够兵力拦截乾天军后路的,两方拉扯之下许是最少也要战上几个日夜。
但因着公子凌携战象横空而至,直接把乾天军后方搅了个底朝天,仅一个白日就以乾天军大败收了场。
战后清点战死的将士,搬抬伤员,拾捡兵器,回拢战马,羁押战俘,重新扎营这些后续事,也耽误了不少功夫。
邱瑾瑜也没去歇着,带着众将领在战场上忙活了一整夜,安顿好了诸事,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大营。
众人又困又乏,都被邱瑾瑜散回去休息了,他自己刚回大帐解了被血和汗浸透的铠甲衣裳,便喊来了人问了公子凌的去向。
小兵说依照王爷的吩咐,给公子凌他们备好了住处,又端来了一托盘的伤药,说是公子凌献给王爷疗伤的。
邱瑾瑜掀了托盘上盖着的布,见着十余个大小不一的药瓶,上面还贴了字签,写明了哪些是用于外敷,哪些用于内服,功效为何。
邱瑾瑜握了个药瓶端详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迹,挥退小兵后呆坐了许久,才一仰头倒在了木榻上,没一会儿便发出了如雷的鼾声。
玲珑再见着邱瑾瑜是在第二日的晚上。
虽然还没彻底占领昭阳,但大战之后缴获了乾天军随军的全部粮草,为了犒劳大伙,邱瑾瑜下令痛快吃喝,打打牙祭。
自午时起,军营中的伙房就忙得热火朝天,不少将士也去帮了手,大家一起杀鸡宰牛,摆了祭坛,奉上了各种牲畜的头,以慰在此战中身死的同袍。
军中大摆庆功宴,玲珑这个功臣自然要被奉为座上宾,就连勒乌等人也被安排坐在了上手位。
郭昂与邱瑾瑜的一众护卫看这群月苗人不顺眼,站在邱瑾瑜身后不住的翻着白眼。
方球儿等人不明个中曲折,倒是对玲珑他们十分热情,今日解了禁酒令,本就生于东北边的几个男人性情爽朗,自来熟的邀玲珑同饮。
“来来来,公子,百闻不如一见,从前我还当关于你的传言是你自个儿雇人散的呢,现在看来可真是我老方眼皮子浅了,公子确实当得起美名赞誉。”
“老方敬您一个!”
玲珑知道自己酒量不成,却也不好当众说不喝,毕竟自己还有求于他们,好在大家坐得远,也没人看着她,端了酒碗假装抿了一口。
方球儿一饮而尽,呵呵的笑着又啃了一口肉。
葛少奇也端了酒碗站起身,恭敬向玲珑行了一礼。
“少奇也想敬公子一碗水酒,谢过公子出手相救。”
李霁也不甘示弱:“算我一个,要我说啊,最该敬公子的应是咱们王爷,咱们夏兆谁不知道王爷爱妻如命啊,刚出了新婚就与王妃分别数载之久,我可是没少撞见王爷捧着个荷包对月伤怀呢。”
“这回灭了乾天军,南下的事就轻巧多了,王爷也能早日回去与王妃团聚了不是?”
玲珑听了这话,侧目看向邱瑾瑜。
“王爷打下昭阳后,还欲南下?”
李霁自知失言,魏国现在是与公子凌同穿一条裤子的,他这嘴一快,要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惹得公子凌与王爷当场反目可如何是好?
邱瑾瑜倒是泰然自若,咕嘟咕嘟痛快的喝着酒,抽空说了句。
“本王原是有些私人恩怨得去了结的,不过如今想来,倒也不是那么着急了。”
葛少奇连忙出言斡旋。
“我有一事斗胆问问公子,古时曾有一战神,便是因为生得太过俊美,上阵时需以假面示人,方能威慑敌军,都说公子生得倜傥非凡,今日却以面具遮了容颜,可也是因着这个缘故?”
方球儿当即拍了拍桌子说道:“公子,这都下了战场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把面具摘了,叫咱们瞧瞧你同咱们王爷谁长得更俊些呗!”
玲珑摸了摸银面,脸不红心不跳沉着说道。
“诸位也知道,叛军攻入昭阳时宫中起了大火,我虽侥幸逃生,却因此被毁了容貌,不便示人。”
这下几人都不再作声,方球儿讪讪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们真不知道……公子,你喝一个,我罚三个!”
邱瑾瑜坐在主位上,闻言呛了一口酒,咳嗽了两声说道。
“得了,公子生于南方,人家喝酒都是拿着酒盅小口的抿,像你们这种牛饮的法子,怕是难以招架,本王与公子还有要事相商,你们把他灌醉了,我们还如何议事?”
“公子,且叫他们欢腾去吧,你我不如移步到我帐中,说一说如何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昭阳?”
玲珑被这几个汉子缠得头疼不已,也就顺着邱瑾瑜的邀约起了身,随他去了。
到了帐前空地,邱瑾瑜又改了主意,说酒后闷热,帐中密不透风,不如他们就在帐前吹吹夜风说话。
玲珑听他自说自话,也不管自己答应与否,就遣开了帐前所有守着的兵,负手站在他身侧,装作看着山间月色,等着邱瑾瑜开口问她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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