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湿滑,满地都是沙袋中漏出的散沙,和着雨水脏污不堪。
邱瑾瑜身上挂着个玲珑,又不敢用力拉扯,想挣扎着站起身又碍着身下尽是烂泥,脚底手下打滑,根本使不上力气。
邱瑾瑜无奈的泄了气,面对妻子,竟是比方才对抗洪水更加束手无策。
一旁的郭昂得了令,却无从下手,眼看着王爷与王妃在泥巴里滚作一团,比比划划的很是无措。
看热闹的几个老乡经过最初的惊诧,方经过一场劫后余生,胆子也大了,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幕调笑。
“王爷好福气啊!”
“是啊王爷,若我家那婆娘也有王妃这身骑术,能到此来看我一看,我就觉着此生无憾了。”
“王妃真乃女中豪杰,竟只身跑来泪悬河与王爷相会。”
郭昂见着狼狈的邱瑾瑜,也咧开嘴同大伙一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也觉着艳羡,不由想到了同自己成亲方一月的念雪。
“郭昂!”
郭昂怔了怔,也回身循声望去,竟见着河边小路上远远驶来一队人,清一色的穿着蓑衣,有个跑在最前的身影,一边挥手一边唤着他名字。
只是这人明显不较王妃那般敏捷,跑到一半便脚下一歪,摔倒在地。
郭昂心间剧跳,急切的施了轻功向那人飞奔而去,把人扶起来一瞧,不是令他魂牵梦萦的新婚妻子又是谁?
大伙正看热闹看得接连不暇之时,又听着那队骡车方向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妇人的呼唤。
“六郎!”
“仟儿哥!”
“死鬼!”
疲累不已的众人缓缓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架着骡车缓缓驶来的妇人们。
玲珑这才自邱瑾瑜怀里抬起头,狡黠的眨了眨眼。
“如今做都做了,王爷骂我也无济于事了。”
“你们男子在此拼命,我们女子又如何能在家中踏实的吃睡?”
“王爷,我们此来做了充足的准备,且让我们在后方为尔等操持吃住,抗灾也得吃好睡好,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与洪水相斗。”
“我们女子虽……力弱,却可为你们摒去旁的后顾之忧,咱们万众一心,风雨同舟,此战必捷!”
邱瑾瑜看着玲珑灵动的小脸,飞扬的神采,眷恋无比的用手指拨了拨她脸上的泥渍,却因着手上太脏,反叫她看着更像只花猫了。
“珑儿……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善事,今生造了这么多杀孽,却得妻若此。”
方才河堤险被冲破时,他也惧了,心里也想过,若不能再与她相见,当真是死也不能瞑目。
这会儿佳人在怀,虽无锦衣钗环,还泥泞满身,却叫他觉着比从前的每一日都美得让人心动不已,为她而跳动得更加欢快的心,一下下有力的撞击着胸膛。
邱瑾瑜收紧双臂,把玲珑紧紧搂在怀里,不舍得松开分毫,直至玲珑挥起拳头捶了捶他前胸。
“王爷……我喘不过气了……”
短暂的相聚过后,玲珑带着众妇人去了官兵们临时搭建的营地。
确如那伤兵所说,堤上的人手还嫌少呢,哪有闲人仔细操持这些吃饭睡觉的琐事。
妇人们也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战场,干劲十足,没怎么用玲珑分派,各自就各自找了自己的活计做了起来。
“不是我夸口,我家那男人啊,离了我真就活不了。”
“有次我带着孩子回了趟娘家,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他就追到了我娘家门口来问何时能回去。”
“干农活他倒是麻利,可论照顾自己这事上啊,他自己都说,若是没了我,他怕是要把自己饿死。”
大伙一边说笑着,一边用油布把四处漏雨漏风的棚子仔细围了,又把沾满了泥水的草席子卷了,在上面铺了层隔水的油布。
另一伙在雨棚下面重新垒了灶,用带来的干草干柴生了火,把王府提前备好的汤水烧滚。
不到两个时辰,简陋不堪的营地变了样,萦绕着袅袅热气,二娘提了嗓门去叫换班下来的男人们,排着队打热汤,坐在雨棚下呼噜呼噜吃得喷香。
玲珑解了蓑衣,接了盆雨水浸了布,给在一旁坐着歇下的邱瑾瑜擦了脸。
邱瑾瑜看着她同那些寻常妇人一般忙进忙出,脸上始终噙着笑意。
玲珑看了看天色,落了棚子上的帘子,又叫鹊儿去灶房那要了些烧热的雨水,伸手便解邱瑾瑜的衣服。
邱瑾瑜握着她的手笑道。
“作甚?三四日未见,想我了?”
玲珑拍掉了他往自己腰上搂去的手,剜了他一眼道。
“你身上都馊了,快把衣裳脱了,我给你擦擦,这会儿雨小了,你也好好歇歇,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呢。”
“抗灾一事,还不知要持续到几时,你也得仔细自己身子,方能持着精神。”
其实这对邱瑾瑜来说算不得什么,抗洪一事虽然凶险,但却远比从前战时在林中伺机候战,动不动就几天不能合眼要轻松不少。
只是这会有人心疼,有人照顾,邱瑾瑜也不愿再逞能,索性把两手往身后一摊,软了身子道。
“操劳了这么多日,我这个带头的总不能先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