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贵妃的襄助之下,玲珑与为皇后看诊的太医搭上了话。
玲珑倒是也没逼着人家欺君犯上,只是叫他在夏泓澈面前刻意提了一提,素日里为王若嫣请平安脉时,皇后就有情志失调之症。
被夏泓澈问及病因,太医如实说了,是因着常年心境低落,忧思愁苦,悲观绝望所致。
算着铺垫得也差不多了,玲珑以探望侍疾为名,求见了尚处在昏迷当中的王若嫣。
寝殿之中除了冉棠与静泉,也没旁人,夏泓澈坐在书案前批复着奏折,见玲珑来了也没抬头。
“太医说皇后需要静养,若非念着你与她交情不错,孤也不会允你入殿。”
“南枭王妃说话走路轻巧些,莫扰了皇后休养。”
玲珑做礼应承后款款走到皇后榻前,见她睡中仍皱眉抿唇绷着神情,足见此前也是真的受了惊吓。
玲珑说要帮她,却只说了要借着给婵儿做寿宴帮她复宠,没告诉她晴澜欲假作行刺之事。
玲珑怕以王若嫣对夏泓澈的情意,会猜疑她与晴澜是真易意欲对夏泓澈不利,也怕王若嫣心生惧意演砸了,毕竟夏泓澈与邱瑾瑜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玲珑本是与晴澜商量着,若王若嫣没那个勇气舍生忘死护在夏泓澈身前,就让晴澜假作失手,在王若嫣手臂上划上一刀,毕竟生死之前,求生本能作祟,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自保为先。
可王若嫣义无反顾,全无迟疑的为夏泓澈挡了匕首,倒是叫玲珑有些出乎意料。
玲珑端详着榻上这个柔弱的女子,心里疑惑着到底一人对另一人要有多深厚的情意,才会在生死关头下意识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离了雍王宫之后,玲珑无意间体味到了许多从前不曾触及过的情感,虽然大多时候她只是个看客,却仍是会为这些而深受触动。
玲珑收回目光,走到夏泓澈面前,福了福身子。
“服侍臣妾的女官有行刺之意,臣妾却浑然未觉,还被她偷了王府玉牌,是臣妾的过失。”
“害得皇后负伤,臣妾有罪。”
夏泓澈知道玲珑颇有才情见地,却总觉得她怪异,言辞间有些敷衍。
“王妃不必如此自责,此人在玉鸣宫中隐匿数年,是宫中勘察不严,与你同南枭王无关。”
玲珑又转而言道:“臣妾与王爷在定安遭遇魏国细作一事,想必王爷已同陛下提起过。”
“这两日王爷忙于追查刺客,许是无暇同陛下细商。”
“臣妾觉着,那日刺客挥洒于长秋宫中的药粉,与当时魏国细作使的洋金花粉味道相近。”
“不知陛下如何看待刺客来历?”
夏泓澈闻言终于抬头正色看向玲珑。
“王妃意思是,此人亦与魏国有所关联,是魏王派到上京潜伏于宫中的细作?”
玲珑答得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臣妾心中并无定论,只想将所知悉的事尽数上报于陛下。”
“月苗人擅用毒草毒虫,行踪诡秘,若晴澜当真与月苗有关,日后他们如再有动作,便是把上京围成铁桶亦有可能难以设防。”
夏泓澈从邱瑾瑜口中得知了效力于魏国的月苗族一事,之前没亲眼见识过,还真没尽信世上竟有这么厉害的药粉。
“若刺客当真与月苗有所关联,妄图取孤性命,为何又要多此一举以匕首行刺?直接甩些剧毒不是更利落?”
玲珑暗道这人果然不好糊弄,遂又言道。
“宫中出入也是要盘查搜身的,此人又在宫中蛰伏多年,想来藏毒或制毒也不是易事,公主的生辰宴是临时定下的,她应也是觉着终于得了机会接近陛下,才动了杀心,来不及准备妥当吧。”
夏泓澈觉着此言有理,也觉着别扭,可细细品味一番,又寻不着错处。
“南枭王妃,说得倒像是洞悉了此人心中所想一般,难怪南枭王时常夸赞你才思敏捷,心细如发。”
玲珑只装作听不出他话中讥讽试探,还福了个礼。
“陛下谬赞。臣妾也是想尽尽为臣妇的责任,为陛下分一分忧。”
“臣妾虽是后宅妇人,却亦是陛下子民,当为陛下安危思虑。”
“臣妾是想着,给陛下提个醒,眼下雍国形势仍算不得明朗,魏国唯恐唇亡齿寒。”
“陛下正值壮年,朝中尽是能臣,军中又有诸多真刀真枪拼杀出的精兵良将,如旭日东升般势不可挡,不费吹灰之力便以着联姻之契机收了凤阳。”
“雍国那些乱军各怀鬼胎,玲珑猜陛下是想等到他们斗得精疲力竭之时,再挥军南下,付诸最少的代价,吞下雍国,一统南北。”
“只是……如今这么看来,隔岸观火的魏国已是坐不住了,若再等下去,怕是他们仍不会轻易放弃刺杀陛下之心。”
夏泓澈越听心中越觉惊异,玲珑话里说的是忧心再有刺客行刺一事,却在简简单单带过的几句话里,把他于诸国大事上的盘算,轻描淡写的给说了出来。
夏泓澈眼中一厉,挥了挥手,静泉识相的带着冉棠和大殿里候着的宫人避了出去。
“王妃可知揣度圣意,乃是大罪?”
玲珑倒是没被他吓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