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倒是叫玲珑一愣,暂时忘却了对邱瑾瑜所为的不悦。
玲珑确实有副玲珑心肠,但是在看待女儿家的心事上却算不得玲珑。
此前不管是扮农家女,还是扮县主,亦或后来做这个得时刻端着双臂迈着小碎步的王妃,于她而言都是不得不做的营生,但她缺少专属于女儿家那部分情感成长与变化。
揣度人性她是把子好手,可对于女子心底那些敏感复杂的情绪,她实是捉摸不透。
比如不能理解严诗韵怎么就对宋凌一见钟情了,再比如就连她自己是吃醋了都要二娘出言提醒,好在她与邱瑾瑜之间的感情纯粹,不拐弯抹角,不然她可能真的要被自己拧巴死。
此番这事被粗枝大叶的邱瑾瑜先提出来,玲珑不自觉的驻了足,也没了主意,呆呆问他。
“这……我没想过,王爷是如何想到这一层的?”
邱瑾瑜右掌在左手掌心上一拍,一脸的愁容。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哪次见皇后,她那眼睛笑得都跟月牙似的,打小就这样,我最是了解她不过了。可你再看看今日霍玉瑶抬了头露了脸之后,她虽没沉着脸色,可那明显已是极为不悦了。”
“我偷偷打量了两眼,都觉着她脸上没什么血色了。”
“后来陛下说要收了霍玉瑶入宫,她得意洋洋的冲咱们抛了个眼色,我这心里才咯噔一下。”
“我以前说你们俩无半点相像都是哄你高兴的,她转过来那一瞬间,我就暗骂了一句,你们俩长得是真他娘的像,当时我就在想,谁能愿意有个人顶着与自己妻子相似的脸进宫伺候自己亲……”
“咳……伺候陛下,这往后陛下见着你,我见着那霍玉瑶时,得是何等尴尬!”
玲珑听他语无伦次的说了许多,也开始换位思考起了王若嫣的感受。
邱瑾瑜的话不无道理,宫宴之前她们两人整日聚在一块儿,王若嫣还特意同玲珑说过了,让她给自家母亲和妹妹挑个好位子坐,这点便宜她这做皇后的还是占得起的。
今日这一遭看下来,明面上可不就是玲珑借着王若嫣与她的信任,安排了容貌相近的妹妹入宫争宠么。
德全只是派去办事的,自是不可能想到国公夫人会帮着一个庶女撒谎,德全手里还握着王府令牌,在宫中可随意出入,若同王若嫣说王爷王妃全不知情,连他们夫妇二人自己都不信。
可一切就是这么凑巧,被卧病在床的霍玉瑶钻了空子。
今晚有太多糟心的事情,玲珑喝了酒,见了夜风头也开始疼,心里烦躁得不行,并没察觉到邱瑾瑜话里不经意间露出的马脚。
“明日我亲自去同皇后娘娘解释。”
邱瑾瑜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如何解释得清?”
玲珑握了握拳头,加快了步子往回走,须臾之间便拉开了与邱瑾瑜之间的距离。
“如何解释?大不了就同娘娘坦而言之,左右王爷不是已经把妾身说与你听的秘密告诉了陛下?反正这欺君之罪多告知几人也不能再加重一等了。”
“妾身那时与王爷坦言,是因为你是我夫君。王爷要忠于陛下不能与妾身同流合污,妾身理解,可为何知会都不知会妾身一声,好歹让妾身妥善安置了兄嫂一家再听候圣裁!”
“豆子还那么小,若是陛下龙颜大怒迁怒于他们,你叫我情何以堪?”
邱瑾瑜看玲珑突然发了火,又把忧虑转回到了妻子身上,拉开步子跟了上去。
“陛下他不敢……不是,陛下他……哎呀珑儿,你听我给你解释,怎么好端端的发这么大的火,陛下这不是没追究吗?你是不是又来月信了……”
长秋宫外停放着龙辇,宫门口的红灯笼也高高悬着,今日是宫中大宴,亦是当月的十五,宫宴散去后,帝后便一同回了皇后寝宫。
沐浴罢了,夏泓澈醉意阑珊,瞟了眼王若嫣特给他备的紫檀椅子书案,听皇后宫里的说,椅子上包得严丝合缝的软垫都是皇后亲自量的尺,挑的料子与棉花。
夏泓澈一直觉着,在这儿坐着看折子比御书房舒坦,却不能没事就往皇后这儿钻,多见皇后两面,就要再多跑宁贵妃那两趟,他也嫌烦。
以往这个时候这书案上都会放一碗掀开盖子便冒着袅袅热气的参茶,今儿却没有。
酒意醺醺的上头,夏泓澈今日也不想再勤政了,他想好好歇歇,在最能让他放松的地儿歇歇。
踏进寝殿,找了一圈,才见着穿着与他同样明黄色寝衣的王若嫣,已卸去了那一头繁复的凤钗金钿,垂顺的黑发直至腰后,正站在窗边发呆。
夏泓澈从未对某样东西有过执念,但不包括王若嫣这一头秀发。
儿时懵懂,跟在她和邱瑾瑜后面喊着哥哥姐姐费力的追,旁的他都记不清了,也不记得王若嫣儿时的样貌,却唯独记得她那头又顺又亮的黑发,在眼前跳跃荡漾。
做了皇帝之后,他已宠幸过十几个女子,有时他觉得自己像青楼里的姑娘,不得不用身体换取前朝安定,后宫安宁,所以对这事,他一直都是淡淡的,床榻之上,从不与宫妃多语,甚至在挥汗如雨时都一声不发。
但对着王若嫣却不一样,尤其是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