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泓澈眉头一抬,虽然不知道邱瑾瑜为何还要这般给霍老儿脸面,但也没拆他的台,点了点头。
“那便呈上来吧。”
静泉脸上总是带着讨好的笑,长得也端正,玲珑听他私下里说话声与寻常男子无异,可每每传令时还真挺有总管太监的气度,嗓音也吊得高而洪亮。
“陛下有旨!呈凤阳国公府献礼!”
话音毕,候在殿外的人陆续走进大殿,让人讶异的是,为首的是个女子,穿了身娇艳的樱色罗裙,此时已值秋分时节,乍暖还寒,最是易感风寒。
宫妃们最忌惮生病,病了养几日倒是不打紧,只是为不过病气给皇帝,病了就要去了牌子,不得侍寝,不能面圣问安,有时匿了个十天半月的,便有可能就此失了宠,叫陛下再想不起来这个人。
是以天气一冷,内务府就给各宫备了炭火,宫妃们也一早就穿上了厚衣,在宫里这些时日,玲珑总有种冬日已近的错觉。
可是眼前这女子,衣服料子还是能透进光的薄纱,纤腰不盈一握,身段娇娆,一看便知外衣下面穿着单薄。
那女子款款走近,盈盈拜倒,语调千娇百媚,嗓音中还有些几不可闻的喑哑,柔柔弱弱,光听声音已让人觉着心生怜惜。
“凤阳霍氏值此秋社佳节献礼于吾皇,愿夏兆盛世长隆清平,千秋万代,愿吾皇圣体长康,福寿齐天。”
夏泓澈眸中一动,暗中瞟向邱瑾瑜,见他也一脸诧然,心中生出些玩味。
“平身。”
“谢陛下。”
霍玉瑶站起身,一举一动都在夜深无人时想象演练过数十次,就连提裙摆的兰花指翘到什么角度都是精心编排过的,成竹在胸倒是没见丝毫怯场。
霍文公张大了嘴巴,缓缓扶着面前桌案坐起了身子,下唇开合了几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霍玉瑶喃喃。
“疯了……这真是疯了……”
宫中摆宴,依礼制只有正三品以上的宫妃才有资格参宴,她们素日里变着花样争宠争惯了,见着这架势一个个的就冷了脸,窃窃私语起来。
宁贵妃坐在帝后侧前低一阶的位子上,挑着凤眼看了会儿热闹,咯咯笑道。
“原来这便是凤阳献与陛下的宝,的确珍奇。”
夏泓澈一臂撑在龙椅扶手上,神色淡淡,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抬起头说话。”
霍玉瑶等的就是这句话,依言缓缓扬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
近日里因病与刻意为之,霍玉瑶清减了不少,巴掌大的小脸上水眸潋滟,带着三分惧色,七分娇羞眨动着羽睫,额间还描了朵嫣红的落梅,当真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臣女乃凤阳国公府次女,南枭王妃庶妹,名唤玉瑶,今日特奉家父之命,带宝入宫,献与陛下。”
邱瑾瑜低头抚着额角,轻微翕动着嘴唇低声同玲珑说道。
“这娘们儿这次是要把主意打到陛下头上了?”
玲珑一开始还真没立时就认出霍玉瑶来,上次在临州一见,到现在才不足半月,霍玉瑶却瘦了一大圈。
而且方才进殿时她一直端着双臂垂着头,脸上应是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今日也听霍文公说起霍玉瑶自临州一别便一病不起之事,玲珑还想着是不是自己上次拿她撒气撒得太过火了,若是把这心气高的表妹活活气死了,也实非自己所愿见。
原来人家是憋着这口气,静候良机蓄势待发呢。
玲珑轻叹一口气,事已至此,她也管不得这个野心勃勃的表妹了,这一家人脚上的泡都是自个儿磨出来的,今时霍文公迷途知返,她尚且可以念在血脉亲情上拉扯一把,但若霍玉瑶非要往漩涡中心里跳,她也没那么好的心一再阻拦。
夏泓澈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唇角始终持着极淡的笑意。
“霍文公一家有心了,那就劳玉瑶小姐展示一二吧。”
霍玉瑶甜甜应了声,招呼身后拿着锦盒的宫人上前,探出纤纤玉指打开了盒盖。
“陛下请看,这是樽镶金兽首玛瑙杯,这块玛瑙色泽通透,最难得的是兽角恰是异色,雕工精湛,栩栩如生,极是罕见,出自前雍国一位大师之手,如今流传于世的号称为他遗作的大多是仿品赝品,这一樽当属无价之宝。”
静泉亲自下了台阶接过了锦盒,又迈着小碎步递到了夏泓澈眼前,夏泓澈没说什么,只是点头摆了手,静泉又拿着盒子一一走过了众妃面前。
宁贵妃拦住静泉问道:“既说市面上多是仿品赝品,又怎知这一支是不是同为赝品?反正你说的那位大师是异国人,且早就不在人世了,岂非说圆说扁都由了你?”
霍玉瑶满心满眼都是夏泓澈,突然有个衣容华贵姿容绮丽的妃子发话刁难,问得霍玉瑶一时慌了神。
“娘娘……娘娘说笑了,以假乱真是欺君之罪,臣女万万不敢。”
宁贵妃咯咯笑道:“原来你还知道这坐着几个娘娘呢?本宫还以为你眼里只看得见陛下一人呢。”
夏泓澈这才有了些反应,轻声斥责。
“贵妃,莫要拿旁人玩笑。”
宁贵妃扭过身子,坐着对夏泓澈福了个礼,头上的东珠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