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玲珑功夫的武师其实并算不上什么大内高手。
雍王生性多疑,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多有防备。
身边虽养了几个功力深厚的老太监,却不肯叫他们来承公子凌的武学教导,也是怕公子凌功夫若练得太好,会威胁他自己的安全。
玲珑的师父并不会什么高深的功法,教给她的多是些普通的武学招式。
但玲珑天资好,尤其在剑术上逐渐展现了极高天赋,初窥门径之后竟自己就能将所学融会贯通。
许是因为那人惜才,玲珑因此遇上了她人生中另一个贵人,宦官姜明昌。
他是玲珑不为人知的恩师,也是为虎作伥受尽唾骂的佞臣,是玲珑心底最矛盾的存在。
在姜明昌的指导之下,玲珑才开始修习内功心法,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练功有走火入魔这么一个说法。
玲珑没真见过,也没历过,但听师父说过,练内功与外功是两码事,修炼内功要心无杂念,专注于运气行脉。
运气方法不对,抑或三心二意,都有可能会导致经脉逆行,气血逆流。
若不能顺过气来,轻则经络受损,重则呕血瘫痪,甚至暴毙而亡。
此时池水与邱瑾瑜的体温相比竟算得上清凉,玲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按师父的说法,怕是只有她能帮得上邱瑾瑜了。
玲珑踏上大石,与邱瑾瑜对立而坐。
纵使已成婚了两月,对彼此的身子也算不上陌生了,但赤身裸体野外相对还是让玲珑心跳加骤了几下。
连忙闭上了眼睛,吐纳了两口静了静心,抬手运劲覆上了邱瑾瑜的任脉,从上至下感受着他体内气息涌动。
邱瑾瑜的内力霸道刚猛,方才刚一接触玲珑就心中惊奇不已。
因着她年纪小,姜明昌对她的指点是瞒着雍王宫上下偷偷进行的,是以她的内功修行得并不怎么样。
姜明昌也同她说过,内力这东西,修的年头越长越厉害。
玲珑才学了几年不到,姜明昌身死后次年,雍王宫也被攻破,满打满算也才练了三五年,与邱瑾瑜相较宛如云泥之别。
据玲珑观察,邱瑾瑜擅拳脚,辅以这一身深厚的内力,或是与师父对垒亦有胜算。
玲珑这一缕细弱的气寻了个他体内气息游窜时较为薄弱的穴位钻了进去,像个掉入激荡洪流中的溺水之人,还没等站稳脚跟就被他的气力冲散了。
玲珑睁开眼,见着邱瑾瑜额上的汗珠越滚越大,心中焦急,抬手抹去了他脸颊上的汗水,轻声唤道。
“王爷,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邱瑾瑜?”
一连叫了几声,他周身还是紧绷得发烫,玲珑的气度不进去。
为了叫他卸去身上些许阻力,玲珑咬了咬牙,挥起巴掌打了他两个耳光。
师父说过,走火入魔之人神智混沌,五感闭塞,极难唤醒,就算醒来也会缺失期间记忆。
玲珑见他没什么反应,眼里开始发酸,心头被一种莫大的恐惧感铺天盖地的席卷。
“你别死!我日后事事都要仰仗于你,你不能死!”
“你是驰骋沙场的英雄,翱翔天际的雄鹰,你也不能就这么窝囊的成了个瘫子,你给我振作一点!”
玲珑说着话,又开始一次次尝试探进他的经脉,却仍是一次次的失败。
再开口,嗓子里已有压不住的哭腔。
“邱瑾瑜,你让我进去……我内功学得不精,你这样横冲直撞,我……我救不了你……”
男子属阳,女子属阴,邱瑾瑜体内失控躁动的阳刚之气也只有玲珑阴柔的内力才能化解,这也是玲珑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县上求援的缘故。
水汽在两人身边蒸腾,玲珑项坠中的银月草香愈发浓烈。
忽而她发现邱瑾瑜的眉心皱了两皱,痛苦的神情似有松动,玲珑立时聚了精神再次冲穴入体,这一次发现他体内的激流缓下了不少。
玲珑心神大振,顺着经络顺行的方向,用自己那缕细弱的内力费力的缠上他的,安抚融合,待到他蓬勃的内力回归平和,再去寻下一股躁动。
邱瑾瑜浑浑噩噩之间,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焦炭之地上受着炙烤,想逃却动弹不得。
周身经脉像是要炸开,灼得他极为痛苦,想压制却觉得这身子已不是自己的,不听使唤。
正在水深火热中倍受煎熬之际,似是有一股幽香拨开了头顶的火云,露出了点天空的清亮。
接着他又感觉到,似是有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顺着他窜着火气的经脉一一抚过,每过一处,都让他舒爽无比,经络的灼痛感也依次尽数被它抚去了。
身体舒坦了不少,五感渐渐回归,邱瑾瑜依稀听见有一道熟悉的女声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听语气,她很着急。
邱瑾瑜挣扎着想醒过来,身上却提不出什么力气。
玲珑见他体热渐渐降了,气喘吁吁的收了手,她专钻轻功剑术,内功上本就是个半吊子,帮邱瑾瑜疏通经络,真真是耗尽了她本就不充盈的内力。
邱瑾瑜的身子瘫软了下来,玲珑又咬牙把他拖拽上了岸。
把邱瑾瑜的外袍往地上一铺,把人放了上去。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