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瑾瑜弯下高大的身子钻进了马车里,对上玲珑疑惑的视线,不自然的错开,在她对面的软椅上坐下。
玲珑向前微倾着身子似有担忧的问道。
“王爷方才说是脖子不舒服?可是昨夜受着风了?早上起身的时候没听你说呢。”
邱瑾瑜心道打仗那几年深山老林、石头草甸他也没少睡,要是那般弱不禁风早就被吹死了。
脸上却仍是眉头紧皱,拍着后颈。
“骑了一上午马才觉着不适的,就说人不能总闲着,养出的都是些富贵病。”
玲珑抿着唇勾了勾嘴角,随口接话道。
“王爷日日早起习练,已足够勤勉了,倒是我,嫁来王府后胖了好些。”
邱瑾瑜的话也没过脑子,嘴边一滑就说了出来。
“现在这样挺好,你刚嫁过来时太瘦,抱着都硌手。”
此话一出,两人面上都有些尴尬,看来那个不美好的洞房夜是个共识,大家都不太满意。
邱瑾瑜说出口也觉着这话有点毛病,又不知该怎么遮掩,双手在大腿上搓了搓。
玲珑先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王爷,出行前我命季管事在车中备了个药箱,不若您躺下,妾身为您用药油揉揉脖子吧。”
邱瑾瑜闻言心中豁然开朗,暗忖这丫头不撒谎气他的时候,还是挺上道的,嘴里话说得却颇为勉强。
“也好。”
王府的马车都是邱瑾瑜带来定安的战车改的,宽阔有余,除却前段设了两排座椅,后段还有个能凑合躺着休息休息的木榻。
玲珑从凤阳嫁过来时也叫晕车晕得厉害的鹊儿上去歇过,只是鹊儿躺了一会便受不住了,说木板太硬,硌得浑身骨头都疼。
因着玲珑叫工匠把马车翻修了一遍,硬木板上现下也钉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玲珑让邱瑾瑜脱了靴子头朝外躺下,自己坐在了他脸侧,却发现这么坐着给他揉按颈部身子扭得使不上力气。
趴着的邱瑾瑜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漫不经心的给出了建议。
“你也脱了鞋子把腿搁上来,我躺你腿上不就得了。”
马车虽已不那么颠簸了,行进过程中却难免左摇右晃,玲珑拧巴着身子险些栽倒在邱瑾瑜身上,想了想只能也脱了绣鞋,掀起裙下的一双腿放在了软榻边缘。
邱瑾瑜自动自觉的往上面一躺,玲珑虽纤瘦,却不是干巴巴的瘦,腿上的肉弹韧紧实,躺在上面邱瑾瑜只觉得舒坦极了。
这么一对比,顶着烈日在外面骑马喝西北风,与在马车中和媳妇说话腻歪,傻子才会选前者。
可他竟白白当了一上午的傻子。
玲珑把邱瑾瑜的衣领向下挽了,又用药油润了手,落在了他颈间。
“王爷,是这儿吗?”
玲珑按摩的手法还算不错,因着她从前不能让人近身,叫二禧伺候她也不方便,更是不想惹母后和嬷嬷忧心,每次受了伤扭了手脚,都是她自个用药油揉开的。
虽然他脖子好得很,但她一轻一重的揉按让邱瑾瑜觉得舒坦极了,自喉间哼哼了一声作答。
玲珑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他自上车起就皱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也觉得自己愿意为他做这些。
她虽吃过不少苦头,却从没伺候过旁人。
可谁让眼前人已成了她的夫君,一个纵容她包庇她的夫君。
玲珑见过王焕待巧月的好,知道或许真正恩爱的夫妻该是那样的。
但她与邱瑾瑜本就始于一个谎言,一场阳谋。
从小心翼翼的怕触怒臭名昭着的南枭王,到即使他拿剑指着她也梗着脖子和他倔的放肆,玲珑已经渐渐分不清,她拿来赌的到底是她自诩于他的利用价值,还是他们二人之间日渐悄然发生的情感变化。
出着神给他按摩了好一会儿,直到指尖发酸,玲珑才发现,男人的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
手上渐渐停了动作,玲珑拿起一旁的布帛净了净手。
许是微一侧身的动作惊动了他,邱瑾瑜闭着眼咕哝一声翻了个身。
这还是玲珑第一次在光线明亮处细看他的眉眼。
邱瑾瑜身体健壮高大,总是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连带着就会叫人觉得他的长相也具有些侵略霸道的意味。
再加上他总是不拿好眼神看别人,眸色也生得不像常人,玲珑每每与他视线相对,也捱不了多久就会把目光错开。
邱瑾瑜每日都起得比她早,一直也没怎么见着他睡着的样子,这会儿倒是能看个仔细了。
睡着的邱瑾瑜眉间没了凶厉,眼里没了审视,嘴角也不见戏谑玩味,平和的五官看着竟很秀气。
他的眉毛生得极好,不粗也不细,形如两道剑刃,周围竟是连些多余的杂毛也没几根。
那双琥珀色的眼瞳覆于单眼皮之下,正随着他的人一齐沉睡。
挺拔的鼻梁一路向下,是棱角分明的人中唇峰,胡子刮得干净,没一点青茬。
玲珑也发现自打她那次睡前问过他有没有濯足,他似是也不那么邋遢了。
好俊俏的一张脸。
玲珑忽而想起,这个词自小到大倒是有不少人用在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