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玥邪轻蔑地舔舔唇角,露出白皙尖锐的虎牙。 森瑶毕竟从小和玥邪一起长大,兴许是了解玥邪的劣性,她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咕噜”一转,赶忙转移话题,道:“阿邪哥哥,你方才那么厉害,轻轻松松就打败了那两只千古邪神,现在就差打败那个最让人讨厌的蜃神啦!” 若不是经过森瑶这么一提醒,我都没能注意到,这会儿玥邪的面容略微倦怠,确实像刚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他的额角,有破了皮的细小伤口。 伤口渗出来的血珠,染红了他额前凌乱的银色发梢。 以及他的白衣,也有几道被锐器划破的裂口。 我并不知道我到底是昏迷了多久,只是没想到,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玥邪竟然与两大千古邪神交了锋。 并且凭他的一己之力,还打败了它们! “玥邪,这里还是祥和安定医院吗?”我声音很轻地问玥邪,“我们离开这里吧?” 差一点儿就忘了,我们开始来到这里的起因。 玥邪睨了我一眼,眸中愤怒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他用尖削的下巴,指了指我们身后始终紧闭着的庙门,对我沉声说道:“你推开门去看看外面。” 我又低头,望了一眼一动也不再动的妄尧,就一手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朝着庙门的位置走去。 这座供着森瑶的庙宇并不大。 墙上的木格子窗,糊着厚厚的窗纸,根本看不清庙宇外的环境。 可等我拉开两扇木格子门的一刹那,若不是我反应及时了一些,我真能震惊得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之上! 只见庙宇外,放眼望去,竟是一片乌黑混浊的汪洋大海! 污浊的浪尖,一叠又一叠,密密麻麻地点缀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海平面之上! 而我们所在的庙宇,渺小得就如同这大海上唯一的一座孤岛,孤零零地独自漂浮在海波当中。 甚至我低头看下去,门槛的外侧就是乌泱泱的海水,我若是蹲下身,都足以将伸出去的手浸泡在犹似泥潭的海水里面。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入目的这一切,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坠入了梦境。 手指死死地扣在木格子的门沿,不知不觉,森瑶已经跳到了我的身后。 “这片海真的好烦人唉!”她用清脆如铃的嗓音,重重地感叹着,“那个该死的蜃神,已经把我和阿邪哥哥困在这里十几年了呢!” 我怔怔地侧过脑袋。 怔怔地望着森瑶。 她刚刚说,她和玥邪一起,在这里困了十几年了? 我眨了眨眼睛,恍惚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从刚开始,我就会觉得森瑶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连神情都是有些恍惚的。 原来,她被镇压在这里十几年,一直没有太多求生的欲望想要逃离出去,就是因为,她其实也同样是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从而产生了想象中的世界,让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和玥邪一起困在这里的。 此时,玥邪也走到了我的身侧。 他漆黑的凤眸,凝视着海面上弥漫四起的茫茫浊雾,对我寒声说道:“海里的蜃神利用森瑶心中所念,吐出蜃气,制造出她内心最渴望的假象,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浸在她所渴望的蜃境里。” 玥邪的解释,果真验证了我的猜测。 我再次眺望这片乌压压的黑海,眺望那些同样污浊的蜃气。 恐怕这片海,也并非是真的大海,只是意味着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内心深处的执念所桎梏,并将我们囚困在这蜃境之中罢了。 “所以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我失落地问玥邪。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 我只知道玥邪的执念,是对涂儿的入骨痴缠。 也知道妄尧的执念,是对灭族亡国的怀恨在心。 “像对前两个邪神一样,杀了蜃神。” 狠厉的锋芒,闪过玥邪幽黑的眸眼! 在他的话音落下,几束皎银的狐影,从他的身体中一齐分裂而出,互相缠绕着幻化成了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 剑柄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狐首,凶相毕露。 玥邪指骨泛白,一头松软的银色短发,被自身爆发出来的凶恶气息,吹得凌乱狂舞! 他提起长剑,宛若一道气贯长虹的闪电,纵身跃进了浑浊不清的蜃气当中,消失不见! “哇!”一边的森瑶拍起巴掌,像是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阿邪哥哥好帅啊!比方才还要帅!” 我焦躁地瞥了一眼森瑶。 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就问她道:“你之前说的鹿傀,到底是什么东西?” 森瑶把目光落回了我的脸上。 她脸色稍稍一暗,有些不情愿地回我说道:“鹿傀嘛,就是以人体的胯骨为界,割掉下肢,再将上半身和被砍掉脑袋的驯鹿的身体相接、内脏相拼,最终缝合成一个半鹿人。 至于我嘛,吃了香火,吹口灵气,就能让半鹿人成活呀!” 森瑶说起这些惨无人道的实验,她双手叉腰,表现出一副引以为豪的模样。 可我也来不及问她,这种实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远方的海平面便风起云涌! 乌压压的蜃气,开始疯狂滚搅,呼啸的狂风将蜃气吹卷成一口偌大的风暴漩涡! 一声声诡异的咆哮,也从蜃气中,悠悠荡荡地传来! “不好!”森瑶见状,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变得惊恐万分,“怕是阿邪哥哥败给了蜃神啊?” 森瑶才说完这句话,就见一束惨白的狐影拖着长长的光尾,从漆黑的蜃气漩涡中,向着我们所在的庙宇飞了进来! 在落地的一刹那,狐影幻化成玥邪颓败苍然的身影,连连打滚儿地砸落在地,将供桌上的神龛和贡品,全部都撞了个七零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