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嘴唇,默默地盯着玥邪漆黑的双眸。 玥邪他没有让我报警,却允许何蜜蜜报了警,想必是不想让我惹一些麻烦上身。 按道理来说,何蜜蜜报警,应该被请去警察局做笔录的,或者警察要来家里取证。 但一切都没有。 警察只是登上门来,粗略地给了一个举报不成立的回复,便打着“还要出警”的借口匆匆离开了。 “陆清鸯,你明白了么?”玥邪舔了舔唇角,意味幽诡地笑,“你以为这世界上存在真正的公理正义么?还不是光明的背后,有阴影在支撑着。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人类口中所谓的‘光明正义’,也不过是在阴影的衬托下,显得略淡一些罢了。” 玥邪的话,含糊其辞。 我倒是听懂了他在讽刺什么。 “我知道了。” 我应了他一句。 “所以啊,陆清鸯,不要以为你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 他最后补充的这一句,我反而听不懂了。 不过,恰好这会儿妄尧“啪”地一声,合上了他的《道德经》。 他从地板上一跃而起,生怕尾巴沾了尘土变脏似的,还不忘甩了甩满是麻花辫儿的狐狸尾巴。 “看来那块儿铁砣去了那么久,都还没回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基地啊,”妄尧若有所思地说,折扇悠悠地捏在手里扇着,然后,他挑眉睨向玥邪,“说吧,哥,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这兄弟俩人,果然心息相通。 玥邪微微敛了眉梢,瞥了一眼窗外仍然从天狂涌的倾盆暴雨,沉声回答妄尧,道:“现在就走。” 妄尧展颜一笑,就跟要去春游的小学生那般,眉宇间蹦出了几丝兴奋。 他“嗖”地一下子缩回了他的毛尾巴,又拢起折扇,摇手一变,将折扇变成了上次那把油纸伞。 妄尧都走到门口了,玥邪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把伞给陆清鸯。” 玥邪淡然地说道。 “为什么?” 妄尧一愣。 玥邪提步,这才牵着我向门口去走,在路过妄尧的面前时,他轻描淡写地回妄尧说道:“因为精神病不懂下雨要打伞。” 所以。 十分钟后。 “我头上有犄角~犄角犄角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尾巴尾巴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 装疯卖傻、满嘴胡话的妄尧,被独自一人撑着油纸伞的我,拎进了祥和安定医院。 不得不承认,昔日里翩翩公子的妄尧,没想到装起神经病来,还真有那么两把刷子。 他用法术,变出了一身破破烂烂的现代装,还不忘把人家何蜜蜜辛辛苦苦给我做的早餐,泼在了衣服上,弄出污渍斑斑。 又把自己及腰的两束发缕,一圈一圈地缠在了脖子上,说倘若有人问他,他就回答人家说这是表哥给自己亲手织的围巾。 兴许是妄尧演得太逼真了,玥邪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临出门前,他从他的琉璃药瓶里,倒出了一颗乌色的药丸。 咽下腹中以后,玥邪就变成了拇指高的小人儿,藏进了我的内衣里。 此时此刻,祥和安定医院的门诊大厅。 妄尧疯疯癫癫,在人数不多的大厅中央,他扯着嗓子地上蹿下跳。 看他沉迷于自己的演技里,我倒显得颇有些拘谨了。 毕竟是一家私人医院,这里的环境和装修都比公立医院要强得多。 咨询台前,穿着淡粉色护士装的小护士见状,赶忙丢下手中的活儿,朝着我和妄尧小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小护士皱起睫毛膏涂得很浓的眼睛,对我们努力地保持礼貌性的微笑,“请家属配合病人冷静一下,这是医院,尽量不要喧哗。” “我要能让他冷静,我还来这里吗?” 我赶紧扯住妄尧,配合着他的装疯卖傻。 “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回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妄尧兴致勃勃地用夹子音嘶吼,“澎湖湾啊~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 我都不知道,妄尧他身为一只野生狐狸精,怎么会唱这么多人间的歌曲。 “别唱了,病人请你冷静一下!”小护士被妄尧恨世的歌声,吵得直咧嘴,“家属赶紧挂个号,去急诊科,问问大夫怎么处理一下病人的情况吧!” 小护士给我指出挂号的窗口。 妄尧却突然反手抓上了小护士的手,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他冷静下来,不再唱歌。 眯起狭长的双眼,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问小护士道:“小姐姐,你猜猜外婆为什么要走向暖暖的澎湖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