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还有另外的人? 一时间,我能迅速联想到的人,除了阿簪,好像也没有别人了。 毕竟在这套豪宅里,若说玥邪以外的人,我唯一见到过的就是阿簪了。 一想起阿簪那日对狼王承诺的, 要把那只幼狈送去给狼族,我的五脏六腑就又是提心吊胆地攒在了一起。 “怎么?还不过来么?” 玥邪提起一侧的唇角。 他最后一次拍了拍他的膝盖,像是给我发出最终的警告。 这样僵持着,终究不是办法,该说清的终归是要说清楚。 我提了一口气,缓缓走到玥邪的面前,并没有按照他要求的坐到他的腿上,而是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仰头凝睇着他仍然绝美的眼廓,一字一顿地认真对他讲道:“玥邪,没有意义了,真的没有任何的意义了,那些过去终究是过去,就算你了解了又能怎么样呢? 你一定要让自己日复一日地活在循环往复的痛苦中吗?你一定要执着那个早已无法改变的结局吗?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玥邪,我们好好过好往后,不好吗? 我可以入你的堂口,也可以入你的洞房。你没了眼睛,我可以做你的光,你没了修为,我就安心做你的弟马,为你出马,助你重新好好修炼、得道升天。 倘若你不喜欢这里,那我们就换一座城市重新开始,去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只有你和我,我们好好地过日子。玥邪,我们……” 我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玥邪就笑出了声。 “陆清鸯,你几岁了?” “玥邪,没有意义了啊!”我加快语速,一遍一遍地想要玥邪清醒,急得我鼻腔都开始泛酸了,“无论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那已经过去了啊!不存在了!结束了!你就不能好好珍惜当下,我们好好过好以后吗!?” “问你呢,陆清鸯,你几岁了啊?”玥邪置若罔闻,他舌尖勾了勾唇角,继续讥讽我道,“你以为我在和你玩过家家么?” 最后一抹温存,从我的…不,是从玥邪的双眸里消褪得无影无踪。 一颗仅剩最后温度的心脏,也终于在胸膛里慢慢地结了茧,覆了冰,永远地沉睡了过去。 我正要站起身来,闭着双眼的玥邪却精准地捉住了我的手腕,用力一扯,把我扯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给我听好了,陆清鸯,”玥邪吐气如兰,他拉起我的手,用我的食指点着他自己心脏的位置,“无论我这一生有多长,三千年,一千年,亦或者五百年,一百年,我玥邪的这里,都只有一颗心,一颗心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我爱的是那时她的眉眼,那时她的笑与泪,那时的风吹过她发丝的味道,那时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的角度,所以哪怕你陆清鸯是她的转世,我都不会爱上你。 我这样讲,你能听的明白么?” 玥邪无法流眼泪。 可他的眼眶,分明涨得殷红。 我呆呆地凝视着他,好像忽然理解了他,忽然懂得了他的执着。 只是为什么,当我亲耳听到他在我面前面不改色地坦然这一切,都和另一个女人有关时,我的心竟宛若被浸泡在了浓稠的盐水中一样。 谈不上疼痛,但又涩又涨的那种怪异的滋味,还是能够让我感到濒死的窒息。 倘若玥邪可以做到像他说的这样决绝,那为什么一开始,他要和我许下那些承诺呢?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不确定的,为什么他还要对我好? 像是吞下了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时间越长,刺进肉里越深,咳也咳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玥邪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沉重了,他再度弯唇笑了笑。 唇边那枚精致的梨涡,仿佛都离我越来越远,我越看越陌生。 “我在你身边的日子不多了,陆清鸯,有许多天兵都在找我,”玥邪把手插进我的发丝里,像爱抚小猫一样,“那天在赤海湖底,我掀了海花神庙,还杀了海花娘娘,足够我挨雷刑的了。” “你还杀了姚丹。” 我垂下脑袋,声音嘶哑地替他补充了一句。 玥邪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对我说的话加以解释。 安静的空气分子,在我和玥邪之间静悄悄地流淌,却比锋利的剑刃还要犀利。 玥邪把我从他的腿上推下来,他也跟着站起身来,刚才那种浓得化不开的忧伤,一转而逝。 他变回了他那副无牵无挂的模样。 “陆清鸯,你应该知道,你左眼的角膜很早就在楚芜遮手里了,可你左右眼两只角膜拼起来,才是楚芜遮他一半的蚨翼。而那天我才得知,原来还有另外一半蚨翼,楚芜遮至今仍然没有找到,所以……” 玥邪无奈地一笑,脸上却拂过明显的某种恶意! 转过身,洁白的袍角拖过明净的瓷砖,他朝着客厅另一端的走廊靠近过去。 “所以,在替楚芜遮找到另外一双眼睛之前,我首先得需要一双眼睛。” 他停在一扇关起来的门前,微微侧过脑袋,似乎在倾听门内的动静。 片刻过后。 “哐”——! 玥邪一脚踹开面前的房门! 他摊开手掌,一抹白衣似水的人影,紧跟着就被他隔空从房间内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