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凹陷,唯一被遮挡得部位下去,是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一无所知的白恒一换好睡衣,把换下的衣服放好,解开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时,忽然动作一滞,对荆白说:“你收拾好了吗,现在能关灯了吗?”
他眼睛上的黑布甚至已经解开了一圈,这时一只手攥着黑布,一只手按在眼眶处,多少显得有些狼狈,可见是突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没有熄灯。
荆白知道,他是不愿意被自己看见缺失的双眼。
怎么就这么在意呢?
他张了张嘴,想说你忘了吗,我已经见过了,我根本不在乎。但将要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又想起早上的时候,白恒一脸上那个特别平静的表情。
他说,不能接受的从来不是荆白,而是他自己。
如果真的说出口,反而显得傲慢,毕竟他不能替白恒一承受目盲的痛苦。白恒一黑暗的视野恐怕随时随地都在提醒他是个盲人,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荆白如何能替他不介意?
荆白只是为白恒一至今未能接纳他自己而难过。若是真心爱一个人,不会愿意他排斥厌恶自己身上的任何东西,哪怕是缺陷也一样。
但荆白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关了灯,电灯的开关合上,是很清脆的咔嚓一声。
房间里应声变得一片漆黑,唯有高处的小窗户能看到半个月亮,在地上铺上一层水一样的月光。
白恒一站在靠窗那边的床头,月亮的光线远说不上明亮,但落在他脸上,已然足以将五官照得清清楚楚。电灯关上的声音让他脸上的紧张消失无踪,荆白心中一阵酸涩,语气却很平淡,轻声说:“灯关了,睡吧。”
白恒一说了声“好”,修长的指尖一层一层地解开蒙得紧紧的布条,到束缚完全解开时,方无声地松了口气。
他蒙得这样紧,时间长了肯定会不舒服的。
荆白就站在在床对面,沉默地看着他将布条放到一边,眼眶处那突兀的凹陷在月光下全然展露在荆白面前。
白恒一不知道,说明昨天的荆白没有告诉过他,这印证了荆白对自己的感觉从未出错。
——就算在失忆之前,他也从没有在乎过白恒一的残缺。
白恒一在眼眶处按了按,神色舒缓许多,才到床上躺下。荆白也跟着从另一边上了床,眼看着他往外挪,直到躺到了最边缘,给荆白留出了很大的空间。
荆白知道自己感觉得没错。今天绑完红线,名目上明明是加固了婚姻,白恒一却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故意和他拉远了距离。
荆白从枕头上侧转头看他,白恒一是平躺的,还躺得非常端正,睡姿规规矩矩,平静得几乎安详。
太安详,又太远了,荆白发现自己并不乐见他这样。
他于是开口,用疑问的语气道:“这床也不大,你躺这么远,是我睡相特别不好?”
白恒一果然还没睡。听见这话,他侧了下头,荆白见他张了张嘴,看上去欲言又止,最后停留在类似于一个“你竟然知道”的表情,说:“……一点点吧。”
言语间透出的意思让荆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他难道真是睡姿不好的类型?
荆白觉得这和自己不像,未等他开口质疑,白恒一停了一下,主动说:“说来也怪,以前好像没这毛病。就昨天,一个劲儿往我怀里拱,差点把我挤下去。”
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叫你你也不理,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着了。”
荆白越听他说,越觉得他描述的不像自己。倒不是说白恒一撒谎的意思,是他觉得自己无论是潜意识中还是清醒的时候,都没理由会那么渴望和人的肢体接触。
虽然他不介意和白恒一亲近,但也没到那种想抱着睡觉的粘人程度。
但他失忆了,无法为昨天的自己辩白,只好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听见了。
白恒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猜他多少有些尴尬,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说:“睡吧。”
荆白“嗯”了一声。经过这一出,他反而没了睡意,面向白恒一的方向,始终没有移开停留在对方脸上的视线——反正他也看不见。
白恒一转回平躺的姿势,又往外挪了挪,几乎贴着床边。等调整好了姿势,才轻声说:“今晚够远了,别挤过来。”
这话听上去冷冰冰的,语气却更像关切。荆白直觉这话有深意,但白恒一显然不打算再说话。他将手扣到腹部,平静地放缓了呼吸。
荆白却觉得没有丁点睡意了,他闭上眼酝酿了一阵,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却还是睡不着,只得又睁开双眼。
他的目光从黑漆漆的天花板,到窗棂在月光下投下的影子,地上水流银似的月光中逡巡了一圈,最后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又回到了白恒一身上。
他似乎睡着了,非常安静,一动不动。
荆白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的阴影,慢慢也有了困意。正要闭上眼睛时,忽然意识到某处的违和,呼吸都滞了一下。
他将惊讶憋在嗓子里,只是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皮肤的质感不对。
白天时他没少握白恒一的手,触手与普通人肌肤的质感无异,温度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