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嘴角勾起一个有些自嘲的笑,而后突然自顾自地向前一步,同时轻巧地偏过头。 他这突然的举动把奚岄吓了一跳,没想真的伤到他,于是她眼疾手快将弩箭错开。 按理来说,他是能躲开的,可有意无意,箭锋还是巧轻擦过他的皮肤,瞬间划开一条细长的口子,血珠瞬间渗出来,鲜红得扎眼。 “嘶——” 北溟熠转过身与她面对面,皱着眉用手触了下脖子上新添的伤口,看上去很哀怨。 “说你绝情,你还真不客气,好歹咱们也算师徒一场,还真让人寒心。” “你——”她气得失态,用手指着他,正准备骂,却又欲言又止。 努力敛了敛神色,她将手中带着些许血渍的弩箭扔开,没什么好语气:“你休在这胡搅蛮缠!” 两人此时距澜羽殿不过几步,不同与之前的恢宏气派,这里如今看起来有些萧条。 “苍梧自小馒被处死之后,自愧教导无方,请罪去人间历劫受过了,你要是来找他寻仇的话,还得再等个百年。” 他挑了挑眉,语气不屑:“看不出啊,一向杀伐果断的苍梧上神,竟会自请去人间受苦?不过—— 谁说我是来找他的。” 再往前几步,结界之力愈发强烈,圣树还一如既往地矗立于此,粉紫色花瓣如烟似雾。 北溟熠站在圣树结界之外,仰头看去,眼底晦暗不明。 奚岄隐隐有些不安,他今日如此大摇大摆地来这一趟,必定不是故地重游那么简单。 “你要做什么?”见他盯着圣树看,她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从前他就偷摘过一次圣果,还差点在此处,被苍梧如同蝼蚁般碾死,以他的个性,心中必然不甘。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他眼中含着漫不经心的笑,微低头看向她,颇为玩味。 见她这副紧张的样子,他转眸思索片刻,然后缓步走近,逼得她不得不后退。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像一百年前那样,来摘圣果的吧?” 他眼神灼灼,话也是一针见血,她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连连后退,直至后背几乎要触及结界,突然被眼前的人一把揽腰抱起,转了个圈,轻巧地又放回地面。 这一系列动作太行云流水,她未来得及反应,双脚在一瞬的凌空之后,很快落回了平地之上,腰上的手也随即抽离。 她瞳孔颤了颤,却见他仍笑得从容自如,看向她等着回答,仿佛方才只不过举手之劳。 奚岄退开半步,脸上也是坦然之色,她历经几百年风雨,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 她沉声反问:“不是吗?” 环顾四周,她继续道:“你可知这一路上,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 不止有长老与众仙,还有无数天兵仙娥与散仙,你该如何?在整个天境都撒下你的魔蛊吗?” 天境向来最恨妖魔,怎容得下他如此肆意张狂,她不希望荒芜了百年的囚魔塔,有再见天日的机会。 “你这人,分明是在关心我,却要把话说得凶巴巴的。” 他说着,看似顺从地退开结界几步,却猛然间一挥手,啪的一声,布满符文的结界闪出条条裂纹,接着如同碎瓦一般落了满地。 失去了结界的庇佑,圣果变得触手可及,他轻一伸手,隔空将之取来,控制于掌心之上,细细端详起来。 “可我想了想,你这主意不错——如其让那些人争来争去,不如由我来保管,你说呢?” 他嘴角带笑,周身却散发着让人有些胆寒的狠厉气息。 “北溟熠!” 奚岄的呼吸一滞,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愤怒与震惊。 就在此时,耳边一阵骚动,四周很快被围得密不透风,首领带着两队天兵赶来了,神色凝重。 “奚岄仙子,放心——我们这就将他拿下!”首领喝一声,招呼着手下一拥而上。 北溟熠甩了甩袖子,有些不悦,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当着她的面将圣果收入掌中,接着凌空跃起,众人一下子扑了个空。 “抓我做什么?主意是你们奚岄仙子出的,圣果我暂且替你们保管着——”他漫不经心道,冲她得意一笑。 “再会了,奚岄仙子。” 众天兵正要追,奈何他实在太快,转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首领瞬间如临大敌,圣果赫然被盗走,而神殿上的仙灵大会还在进行,两界众仙可都等着他将这宝贝护送上殿,他无论如何也承担不起这责任。 “奚岄仙子!可不能让那魔物带走圣果啊!” 奚岄正头疼着,他定然是逃回魔界去了,难不成她要闯入魔族之地寻他?一转头,就见人高马大的天将满面愁容,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你别听他胡说,我怎会教唆他,去盗取关系两界情谊的圣物?你放心,我去将圣果带回天境。” 她抬眼看向神殿方向,心事重重,此时魔蛊应该已失效了,不知众仙是否如北溟熠所说,将方才那段记忆抹去了。 可即便如此,这些天兵们也会将圣果失窃的事禀报给轩长老,彼时他也会暴露于众,被天境追杀。 她艰涩地垂了眸,将心中对他的忧虑除去:如今他已成魔,此番来也是为了一雪当年之耻,更将罪责都丢给她,自己逃之夭夭,有什么好顾念旧情的! 如此想着,她叹息一声,正色道:“你替我禀告轩长老,小仙有罪,让人当面盗走了圣果,此行亲自去魔界将其取回,将功折罪,向众长老谢罪!” —— 魔域。 一声声若有似无沉闷的魔啸四起,周围是巨大的石柱与岩壁,闪烁着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