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十月半, 颐和园槛子内栽着金桂才隐去了香,玉渊潭东墙外由南至北银杏树已急脚鬼儿似染了金黄,这是京城一年之中最景致隋堤时分。都不用往别地儿去钻, 就搬把小杌子到北锣鼓巷胡同白蜡树底, 也是打发辰光好去处。
苏阑学到参加工作, 由恋爱及生子,都和这座城市大有关联。
她一个扬州人如今也习惯了桌不断顿饺子, 适应了冬天因供暖而三五不时雾霾,以及在班晚高峰突来那么一道交通管制。
一周前她刚换了新单位,看起来前景大为观却忙得六亲不认Merrill资本,改投了市证监局门。
她走是国家优质人才引进路子,笔试面试都不算费劲,就是怀孕以后这记委实是不大好了, 想不起毕业证藏哪儿, 资格审查时候掀倒柜子才摸出来。
总部那边她一再挽留, 视频会议也开了不三次, 给她开加薪升职条件。
苏阑手搭在肚子看她师傅, 斟酌着翻译成英文讲给他听, “人总不能什么都想抓在手里。”
其实真让她决心要辞职, 是那天她加班到半夜回家,沈筵在沙发等得睡着了,面前那碗安胎药也晾到了一分凉。
苏阑轻轻把他推醒,“你怎么在这睡了?”
“我还想说晚去接你, 才躺一会儿就睡着了, ”沈筵抬头一看, 客厅里乾隆时御制铜鎏金转花大吉座鸣钟已经指到了十二,他还睡眼惺忪, “你就回来.....”
还说完就皱了眉头,心道一个孕妇老搞到这么晚,也不知家里是缺了什么大钱,要她这样去拼命地挣。
但也晓得她这个人素要强,提不得辞职事,这是苏阑死穴,沈筵好说什么,只是站起来端了药再去给她热。
苏阑看着他想说什么但最终又说,萧萧转身时,连背影都写着无奈和姑息,她眨了眨眼睛,生出一种轻烟散入五侯家稠惘来。
多久就递了辞呈。
这一调了工作,时间也就大把大把空了来,除每周两次去疗养院看望林静训,她甚至有闲余和乔南一午茶。
乔大小姐结了婚以后倒长居北京了。
那天苏阑去芳华苑吃晚饭,撞乔伯虞碰见亲家公情形,握着郑臣他爸手不停地说谢,说亏了郑臣把他女儿管住。
听得郑臣他爸喉头发紧,又不好面拆他儿子台,他都脸人讲,就为了郑臣不肯回家事,打断了鸡毛掸子都用。
郑臣自己听说以后也纳闷,他管什么了?两子连住都不在一起住。
大家各自玩各自,有了事儿就凑一块装装恩爱样子,如笼头马一般。
乔南一也是个最会给自己找乐子,住着郑臣给买一千多平恒大麗宫,事就邀一帮姐们儿家里开party,轰进肺管子音乐响到凌晨也事,反邻居隔得天远地远人听见。
有一回郑臣回婚房拿样东西,才要推门进去就吓得赶紧退开两步去看门牌,这他妈还能叫住人地方吗?一整个京城二流子蹲监狱前收容所吗不是?
确是他家以后,郑臣一脚刚踏进去,十个只穿着短裤露出八块腹肌小崽子,人手端了把滋水枪追着乔南一满屋子乱跑,嘴里呜哇呜哇乱叫,他差昏去。
而他家郑夫人,平日一张樱桃嘴这会儿咧得比朵喇叭花还大,那叫一个开心。
乔南一在浪笑之余,瞥见她老公跟门神似站在客厅里,忙扔了手里家伙。
那群小帅哥还意犹未尽地撩头发,“怎么了姐姐?就玩腻了吗?”
“都赶紧走,我老公回来了,快楼去。”
她低头瞧着身湿透了睡裙,也觉得不像,跑回房间去捯饬了一遍再来。
郑臣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脚架在茶,两胳膊就那么摊着,“大开眼界啊,玩起来比我还全乎儿呐乔南一,真低看你了。”
乔南一是嬉笑惯了,“嗐,怎么不是个趣儿啊,要不次约你一起?”
郑臣瞄了一眼她无名指,“你戒指呢?别忘了明天两家要碰头。”
乔南一非常认真地回想了一,应该丢在哪个香槟杯里冒泡吧。
等酒醒了找一,运气好能找到。
郑臣拿东西就摔门走了。
苏阑坐在百子园闹公馆里,用小勺一又一胡捣着块吃絮了蛋糕,仔细听乔南一讲这一段梁子。
“这辈子娶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