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为父正要考察一下陈家小哥儿的才学,你怎的却来掺和,还不与我下去!”
李清照自知二狗的才学是经不住考验的,她直梗着脖子道:“我不!阿爹,陈家阿兄常年多习武事,读书开蒙尚不过一载,与他授学的庞阿姑更是三心二意,不曾悉教。试问阿兄如何能受得伱们考察?却不是与他为难么?!”
几人听得却是吃惊,晁补之道:“阿宝此言却是不妥!这小哥儿若得无甚才学,却如何作得几般好诗词?”
李格非和董武子却都点头赞同晁补之的发问,他们也有一样的疑惑,诗词可是文华之菁果,无有才学之累积,如何能腹中生华,作得好诗篇词章?!
李清照直言道:“陈家阿兄诗才乃天授也,非常人能比之!”
三个大佬听得此言,却是无不吐出一口积年老酒。
啥?天授诗才?
这话搁在别家或许有人信,但是苏门子弟几乎都是那等顶尖的文学天才,随便拿出一个来放在普通人当中,差不多都可以冠上“诗才天授”的标签。
天才是最了解天才的,所以“天授诗才”的说法,在所有的苏门子弟们看来就是一个伪命题。
故而李清照一说二狗乃是天授诗才,三个真·天才看向二狗的眼神就变了,当然那不是欣赏的眼神,而是怀疑和嘲讽。
董武子最是谦和,却笑道:“阿宝,诗才天授之说,实属谬论!若论天下之诗词大家,当以苏师为魁首,便他老人家那般人物却也不曾自言诗才天授也!此一乡野之子,如何敢当之?!”
李清照却道:“昔年王荆公年轻时,曾作得【伤仲永】一文,阿爹与两位叔伯理当读过吧!方氏子五岁能诗,言之有物,非是作假也!他那般人物,如何称不得诗才天授耶?!”
李格非等三人闻言,却是俱都一时愕然。
这方仲永之故事,他们家老师苏大胡子年轻时读过那散文,却还专门跑去金溪印证过,确实是真事儿。
晁补之愤然道:“方仲永之事虽无可辩驳,但那只能算是特例,我却不信陈家小哥儿也如方氏子一般幸运!世间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李清照笑问道:“晁世伯如何才肯相信?”
董武子叫道:“令他当场作诗,指物为题,若他能立蹴佳篇,我等却才相信他是真的诗才天授!”
李清照却道一个“好”字,然后回头笑吟吟的看着二狗,道:“阿兄,现在是你为自己正名的时候了,你不会令奴家失望吧?!”
二狗只觉得李小娘子笑得有点阴险,只苦笑道:“李家阿妹,诸位前辈,我能说拒绝吗?”
四人却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能!”
“休想!”
“做梦!”
“聒噪!”
二狗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之争,他若得拒绝,便就失去了追求清照小娘子的资格。
二狗惨笑一声,却道:“如此小子便勉力一试吧!若得作不好,还请诸位莫要笑我。”
李格非哼了声,却道:“那你就以‘杏花’为题,作一首七律,须得七步成诗才可!”
李清照听得,却叫道:“阿爹好生难为人也!”
李格非却不理会小棉袄的抗议,只目视二狗道:“若得做不出,吾等也不会难为你,你自离去便是!”
这个时候二狗如何肯认输,实际上他并不为如何作诗发愁,他只愁自己应该选择哪一首带有“杏花”二字的诗篇,而且得是北宋之后才出现的作品。
说来这灵能真的很神奇,只要二狗想,在灵能的帮助下,他必能将前世哪怕只看过一遍的诗句或文章都能回忆起来。
二狗自心中挑挑拣拣,却不知不觉间踱了五六步,只最后一步时,他才心中暗道:那大和尚,却是对不住了!希望你未来只做个单纯的僧人,或者再作一首别个诗篇吧!
二狗却张口吟道:
“古木阴中系短篷,
杖藜扶我过桥东。
沾衣欲湿杏花雨,
吹面不寒杨柳风。”
这却是南宋僧人志南的名篇,其人只凭此一首绝句,便在两宋诗词界占得一席之地。
厅中几人听得此诗,却无不为之震撼莫名!
无他,只因这首小诗写得实在太有韵味了!简直搔到众人的骨子里!
李清照笑得最是灿烂,她却于旁边捡了纸笔,挥毫间便录下全诗。
她却正要搁笔细细品味,早跟过来的晁补之却如顽童一般,一把夺走那录诗的纸笺,跑回自己案几前摇头晃脑的诵读,恣态间颇有些沉醉之意。
李清照着恼的喊了一句:“世伯何其泼赖也!”
只她却又写得一遍,心中的韵味却早消了去,捡了纸笺正要收起,抬头却见老父亲伸却手过来,冷着脸对她道:“且将诗章予我,待得某家评判过后,才能定性与他!”
李清照怏怏的交出诗稿后,却不再写了,只气咻咻的回得二狗身边,却令刚刚走过去的董武子尴尬不已,强笑道:“阿宝怎的不多录一份诗稿,为叔却还无有也!”
李清照气鼓鼓的说道:“奴家生气了!阿叔自录去休!”
董武子无奈,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