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拍拍她肩膀,和杨春燕一起送她出去,“钱没借回去,姓严的要是打你的话,你就带着巧玲去你小舅家。”
罗海丽摇了摇头,“我不去,就在严家等你们。”
小舅母不喜欢她去,就怕她找小舅借钱,哪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上次借的钱都没还,她也没脸去借第二次。
要是能离开严家,她挣了钱一定先把借的钱还了。
周母叹了一口气,想到家里还有酥心糖,“你等我一下。”
罗海丽点点头,看着她大步朝堂屋走,扭头看着杨春燕,“小表嫂,你身子不方便,不用管我,去歇着。”
“我没事。”杨春燕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表姐,老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做人该硬气的时候就得硬气。”
她觉得罗海丽从小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习惯了看脸色做事,又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嫁到严家,因为没底气,便处处小心。
罗海丽呆住了,“硬气一点?”
杨春燕点头,“对,你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又没有等着姓严的赚钱回来养你,凭啥任他打骂?”
一味小心翼翼的讨好别人,人家不会对你好,反倒会把你当块任人宰割的肉,想炖就炖,想煮就煮。”
罗海丽:“可我老汉儿拿了他家两百块的彩礼,一分钱的陪嫁也没给我买。”
杨春燕:“你在他家当牛做马那么些年,难道是白干的?别说两百块,两千块都还上了。”
周母走过来大声说道:“春燕说的对,你嫁到严家七年,起早贪黑的挣工分,喂猪养鸡卖的钱帮严永新还赌债,加起来早就不止两百块了。”
罗海丽想到自己前前后后还的那些赌债,好像真不止两百块……
周母把酥心糖递给她,“拿回去给巧玲吃。硬气点,你不欠严家的,他们敢打你,你就去大队找大队干部把事情闹大。”
“嗯!”罗海丽把糖揣兜里,向周母和杨春燕道别后往家走。
她边走边回忆自己到严家这些年,大着肚子还在挣工分,巧玲差点生在稻田里,坐月子姨妈他们送来的鸡蛋,全被婆婆妈拿去卖了。
一幕幕往事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掠过……
严家住在富牛大队往东北角方向的光明大队,回去要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到家已经快响午了。
罗海丽走到村口就看到巧玲蹲在村头那颗大杨树下,眼巴巴的望着村口的路。
严巧玲今年刚五岁,瘦瘦小小的,枯黄的头发扎着两根小辫子,看到罗海丽高兴的迎了上去,“妈妈,你回来啦?”
“嗯!姨婆给你糖糖了。”罗海丽抱起她,把早已剥好的糖喂进她嘴里,“好吃么?”
严巧玲伸手把糖从嘴里拿出来,“妈妈咬一口。”
罗海丽心里一暖,亲了她一下,“妈妈在姨婆家吃过了。”
“哦!”严巧玲这才把糖放嘴里,两腮鼓动,像只小仓鼠般嚼着松脆的酥糖,“好吃!好香哦!”
罗海丽抱着她坐到坎下,等她吃完,“你老汉儿在家么?”
严巧玲摇摇头,“没有,奶奶在家骂人,说他把鸡抓了两只走了,我害怕就出来等你。”
罗海丽摸摸她脑袋,“等会儿回家不要告诉奶奶你吃过糖……”
“我晓得,奶奶要抢走的。”严巧玲小大人似的看着她,“姨婆借钱给你了么?”
罗海丽抱起她往回走,“姨婆家没钱,肚子饿了吧?妈妈带你回去煮红苕给你吃,等会儿你老汉儿回来,你藏在屋里别出来,晓得么?”
严巧玲搂紧了她脖子,“没借到钱他要打人的,我藏好了不给他看到,他就打不到了。”
罗海丽心如刀绞,“妈妈不会让他打你的。”
母女俩回到家,看到严母黑着脸站在院坝里,看到母女俩回来,“扫把星,我老严家自从讨了你这扫把星进门,家里就没安生过。”
罗海丽没应声把严巧玲抱进堂屋,把兜里的糖掏了两个给她,“在屋里吃糖,妈妈去煮红苕给你吃。”
“哦!”严巧玲爬到凳子上坐好,“我吃一個。”
罗海丽出门见严母还在院子里咒骂个不停,没理会她去了灶房捡了几块红苕,放盆子里泡着,舀了些苞谷面开始做饭。
严母见她不应声,追到灶房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贱人,败家的扫把星……老娘问你把鸡弄哪去了?
把你卖了都没老娘的鸡值钱……你耳朵被屎塞住了……”也不晓得她从哪学来的那么多污言秽语。
罗海丽听着辱骂,耳边响起周母和杨春燕说的那些话,恶向胆边生,端起洗红苕的水冲严母“哗”的一声泼了过去。
“啊~”严母被她忽如其来的一下搞懵了。
罗海丽看她像只落汤鸡似的,心里忽然一阵痛快,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
“你个恶毒的烂女表子,敢泼我~”严母看着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伸手拿起靠墙放着的笤帚劈头盖脸的朝罗海丽打去,“老娘今天打死你……”
罗海丽举起盆子挡住劈头打来的笤帚,转身拿起灶台上缺了口子的菜刀,两手紧紧握住刀柄,双腿却不受控制,像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