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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1 / 2)

能被自己一直仰慕的对象青睐,无疑是件幸运的事,但如果这份青睐里包含着一些不尊重的意味,那就太让人难过了。

一连几天,倪航心里都嘀嘀咕咕的——他常被评价为一个大大咧咧、啥事儿不往心里去的人,所以说如果有某件事都已经能让他觉得不舒服了,那它大概率就是不对劲儿的。

他其实还算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以前朋友之间有什么小矛盾、小误会啊什么的,他从来都是直接明着上。当面问对方有什么不满意,或者直说自己有什么不满意,他坚信比起一直闷在心里内耗,把话说开才是更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这种事他要怎么去“说开”呢?万一卓梦对他就是正常意义上的“关心”,他却跑去问人家是不是有“那方面”的意思,一定会让人觉得愤怒又难堪吧?这会显得他好像是那种心理阴暗的、被迫害妄想症的、想得特别多的那种人。

可他明明不是那样的啊。

而且就算卓梦真的有那种想法,被正面问出来的话,肯定也不会承认吧……这就决定了沟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见倪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师父只当他是反射弧过长,才意识到自己家破产了,时不时还安慰他两句“知道你落差大,但日子还得往下过嘛”。

在苦恼时得到毫不相关的安慰,也挺令人痛苦的,而且就算倪航几次三番跟师父说不是因为这个,师父也还是说“承认自己的脆弱不丢人”“实在难受就哭两嗓子,哭完再继续面对生活”。

搞得他一个头三个大。

他是真不觉得破产有什么,因为本来就是从苦日子里发的家——他还记得小时候妈妈病了,爸爸在医院照顾妈妈,他就踩着小板凳做饭、收拾家里;后来妈妈去世爸爸一蹶不振,他也充当了爸爸的精神支柱——现在的情况再难,倒也没有那个时候难了。

那时候家里其实也借着外债,估计爸也是觉得反正已经衰到底了不如就再借一笔,于是搞了笔钱开始做酒品生意。

日子真正好过起来时,倪航其实已经10岁了。他开始接触富人生活,接受更好的教育,享受优渥的生活,但他知道爸爸过得一点也不开心。爸爸失去了挚爱,做着不喜欢的工作,把人生的意义投射在“让孩子过得更好”上面。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于是开始对家庭、幸福感之类的知识感兴趣,思考爸爸是不是需要一个新的爱人,以及多维度的精神支柱。

他会劝爸爸去寻找自己的爱好,不要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如果工厂让他这么不开心,大不了脱手出去,去上班打工照样可以活。但爸爸总是无奈地笑笑,到底还是拿他当小孩。

他也曾以为是自己太不成熟才会有这种想法,但事实是他10岁时这么想,18岁时这么想,到今年20岁也还是这个想法。他从未把自己当什么高贵的公子哥看待,因为总觉得爸爸骨子里不是个生意人,他的酒厂早晚会爆雷。

于是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就像弘一法师说的,人生最不幸处,是偶一失言而祸不及,偶一失谋而事幸成,偶一恣行而获小利,后乃视为常故,而恬不为意。则莫大之患,由此生矣。

*

有人是为了钱而经商,有人是为了做大老板而创业,有人是为了家人、为了荣耀、为了争一口气。

他们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为什么有些老板能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为什么人家能一直保持在亢奋状态中?为什么他们就那么自律,不需要娱乐、不需要停下来休息?

他们中的很多到死也没有想到,那是因为有的人,她天生就喜欢做生意。

卓梦赶制出了酒厂经营的大致方案,在大量数据支撑下进行了有力的可行性分析,她觉得这个方案不说百分百把酒厂盘活,但百分百可以说服爸。

但她没想到的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方案做得有点太好了。

“明天我会召开股东大会,会后将对倪氏酒厂进行收购,成立为卓氏下属分公司。”卓东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安排道,“你回去后和你大姐说一声,跟她取消雇佣关系,然后明天来我这儿签入职合同。”

卓梦静了几秒,张开嘴来:“爸,至少做成子公司,让我做个法人。”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你不想干有人干。”

“大姐有自己的独立公司,二姐精力都在子公司上,您是想让卓想来做吗?”

“怎么,你帮了你大姐这么多,帮弟弟点儿就委屈了?”卓东抬眼看她,“那我要是说我希望你能像对你大姐那样,尽心尽力地辅助他、教导他,你是不是要闹起来了?”

卓梦没说话,只是胸口起伏着,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

卓东看得出她心有不平,但他确实不知道她在不平什么:“你好像一直就不太明白,你弟弟不欠你什么,相反你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生,我不会把你接到卓家来。”

卓东说:“你所享的一切——你的房子、车子,你的零花钱,你的眼界,你的工作,你的经商技巧,都是因为有了你弟弟才会属于你。你上国际学校、出国留学的那些年,原应该是读个普通学校、每天放学后在你母亲病床前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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