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檀能感知到,圣上在生气。
因为她敷衍了事的答案,圣上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本想着,要不要好生安慰他,后来想着,自己的安慰只会火上浇油,何况圣上就像火药桶,一点就炸,本来就爱生气的人,生点气也没什么,让他气去吧。
这样想着,沈清檀感受着身旁圣上不平稳的气息,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回,竟然比第一夜睡得香多了,没做什么梦。
季照临则不一样了,他被沈清檀气得不轻。
和昨夜里一样,他完全没睡好,始终在浅眠。
三更天,更声连连响起。
季照临迷糊中听见打更的声音,身为皇帝,他保持这一关的警觉,第一时间睁眼坐起。
随后望见昏暗中,身旁的檀妃依然在呼呼大睡。
才三更天,其实还能再睡一个时辰。
季照临脑袋疼得厉害,又躺下,迷糊了一个时辰,四更天的更声响过后,又过了约莫一两柱香的时间,才强撑着爬起来,准备去上朝。
上朝途中,也不由感叹,他这个皇帝,当得比鸡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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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关于各州层出不穷的灾祸,大臣们踊跃发言。
沈首辅站在前排,平日里慷慨激昂的他此刻甚至话少,几次望向季照临,欲言又止。
季照临困乏得不行,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在其他臣子们都无话可说,准备退朝时,他朗声道:“沈首辅留下罢,就兖州饥荒一事,朕还有事要向你请教。”
话说得诚恳,似乎他当真迷惑不解,其他的臣子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这两位大人物面前,也不敢有异议,纷纷退朝。
等臣子们散去,季照临再屏退左右,只留下朱全一人,接着一改先前的谦卑神色,冷颜配冷语:“沈首辅有何事,说吧。”
其实,季照临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
自沈清檀成了檀妃,沈若从听说这个消息,该是比谁都着急。
只可惜,他表面上把朝廷的事看得比什么都重,朝廷的大患尚未解决,又怎么会因为府中私事来找他。
昨日朝会上,沈若从不显山露水。
今日,好几次欲言又止,可是当季照临把眸光撇过去,他又像是无事发生,逼得季照临都急了。
怕就怕今日也让他走了,等到明日的朝会,憋不住的沈若从干脆不要老脸了,当着其他臣子的面来探问究竟,或者是暗戳戳来找他的茬。
季照临都吃不消。
不如他主动开口。
沈若从阴沉着一张老脸,看样子风雨欲来。
季照临忍气吞声,再次开口:“沈首辅应该知道,朕让你留下,究竟是有何事商议。”
沈若从装聋作哑:“还能有何事?不是要商议兖州的饥荒之策吗?”
季照临暗骂他不识抬举,咬了下牙,又说道:“兖州一事,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还是先谈谈眼前的事吧。”
沈若从依然一头雾水那样:“到底何事?”
季照临闭了闭眼,劝自己平心静气,可一开口,气又来了,禁不住咬牙说道:“这两日,朕被沈首辅的宝贝女儿,可是折腾惨了。”
不说还好,一谈论起来,沈若从也是来气。
他的宝贝闺女在府上呆得好好的,后来突然闹失踪,逼问她的贴身婢女,也问不出个究竟,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
正在他一筹莫展,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关心朝廷大小事之际。
这时,从宫中传来消息,殿选的结果出来了,后宫填充了三位新人。
一开始,他的确高兴。
新帝即位一年,对于纳妃之事从来都是推了再推,这回选妃大典竟然乖乖纳了三位妃子,没有反抗,而且有一位还是贵妃,这是好事啊,接下来,就能盼着皇嗣开枝散叶了。
随后,来的无情事实将他浇得狗血淋头,宫内来人说道:“还要恭喜沈首辅。”
沈若从问道:“恭喜,有何好恭喜的?”
宫内人说道:“和圣上成了亲家,哪能不恭喜首辅呢,这是亲上加亲啊。”
沈若从不明就里,宫内人接着说道:“这新纳的贵妃,就是贵女啊。”
沈若从如遭雷劈。
脑内的回忆结束,沈若从用比圣上更冷的语气说道:“微臣还没有追究圣上,坑蒙拐骗微臣的女儿。”
季照临噎住。
他坑蒙拐骗?
明明是沈清檀死乞白赖,非要留在宫内。
“首辅言重,”季照临心想,不愧是一家人,都能气死人不偿命,“檀妃机智过人,又活泼灵动,本该属于广阔的宫外天地,朕也不是很想把她锁在宫中。”
够气人了吧,够气了吧?
看你如何反击。
却没想到,沈若从不卑不亢,似乎预想到了他的话,早有应对之法那般,挺直了腰板说道:“既如此,那么微臣去和她好好说说,让她即刻收拾出宫。”
季照临一愣,寻思这么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可一细想,能把沈清檀这个缠人精带走,正合了他的意。
于是他笑道:“沈首辅说话算数?”
沈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