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二心下提起了警惕,眼珠儿一转,拱手作揖,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瞒兄弟你说,这棺材铺的店家老奸巨猾,前些日以次充好,竟拿副破棺材诈取了某家朋友的十几两银子,哥几个最好打抱不平,是以这才寻上门来,讨一番公道!”
话音刚落。
“哥哥,咱们不是收了丁老爷子的银子才过来教训这老东西的么?!”
在他身后,那黑熊纹身的汉子瓮声瓮气的插嘴道。
龙二脸色难看无比,握紧了拳头,自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儿,“滚你妈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啊?”那汉子一脸懵逼,却不知自个如何惹得大哥生气,不过还是一缩脑袋,臊眉耷眼的退了下去。
就在这时。
却见玄衣人迈入棺材铺子,步履从容的在几个泼皮身前走过。
尔后,停在了那店家老头儿跟前。
她站定脚步,神色恭敬,抱拳作礼:“在下受风云山庄的司空庄主之托,特来此处寻找前辈。”
房内顿时一寂。
龙二几人瞪大了眼珠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突兀一道沙哑的嗓音打破平静。
“是司空震么?”
地上的老头儿挣扎坐起,那对儿混浊的眼睛似乎与之前大有不同,少了些惶恐惊惧,多了些平和淡然。
“不错,正是司空庄主!”玄衣人松了一口气,忙又从衣襟中取出个两指宽的纸条递了过去。
那老头儿伸出干枯消瘦的老手接过,却是瞧也不瞧。
“这是老朽亲笔写的字迹,不必看了。”说话间,他扶着墙桓,一点点的起身,那玄衣人想要搀扶,被其摆手拒绝,“没想到老朽刚将这纸条放入那老槐树下没多久,你便寻了过来!”
玄衣人抱拳道:“不敢欺瞒前辈,在下天未亮时就潜伏在了左近,只是……却没瞧见前辈是何时放的纸条!”
“不过用了点障眼法罢了!”老头儿用衣袖擦拭去了脸上鲜血泥污,然后抬起那皱纹横生的老脸,瞥向那已然目瞪口呆的几个青皮无赖。
“唉…本想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终究还是前功尽弃呐。”
龙二几人闻言,不自觉猛吸了一口气。
“前辈…!”玄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普普通通的男子面孔,她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在下可替前辈将这几个腌臜东西处理掉。”
“不必了!”老头儿笑了笑,“老朽也该走了,杀几个人,也不打紧。”
言罢。
自衣袖中捏出个纸人,眼耳鼻口以朱砂勾勒,眉目俱全,他左手掐诀,脚踏罡步,口中念诵咒语:
“元吉将军听吾令、开光以后得神通,开你身开你面,开你耳空听分明,左耳听阴府,右听阳间,吾奉福微真君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去!”
随着老头儿一声大喝,纸人白光大盛,迎风便涨,眨眼功夫,竟化为个身披身披铠甲,头戴金盔,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神将出来。
那神将剑眉竖起,长枪挥舞,如龙似虎般扑向吓呆了的龙二等人。
“娘啊,妖…妖怪!”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几个泼皮猛地打了个激灵,惶恐哭喊着就要逃窜。
可几人的动作,又哪儿及得上那纸人化作的神将快,但见那神将飞身一枪,将个最后面的汉子捅了个透心凉 。
接着舞动枪身,好似游龙摆尾,拦腰砸飞了另一个慌不择路的汉子,那汉子头与屁股来了个对折,嘴巴里血沫子咕嘟嘟直冒,瞧来是必死无疑了。
余下那龙二与纹着狼头的汉子骇然一瞥,顿时脸都绿了,能把人砸成这模样儿,没个上千斤的力气哪儿办得到。
当下仅存了一丁点儿斗志,也化作了黄尿,流入了裤裆之中。
玩命儿的撒开了脚丫子,只恨不得两条胳膊也变做了蹄子,好逃脱这鬼地方儿。
龙二刚抢步到了门前,不由面露喜色,只须跑到街市上,扯开嗓子吆喝几声,他便不信这老头儿还敢杀他。
忽而。
斜刺里一个红缨枪头递来,轻轻一勾,便将龙二两人拉了进去。
“哐咚!”
一块“今日打烊”的招牌放在棺材铺门前,紧跟着便是几声门板锁死的响动。
一些听到些儿动静,探头探脑张望的百姓,也没瞧见啥异常的地方,而后便各自散去,谁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闲事儿。
…………
盏茶功夫过后。
阴森森的棺材铺里,点上了几盏昏黄的油灯。
老头儿拖着几具死尸,一个个放入了棺材当中,那玄衣人也帮忙搭了把手。
做完了这些,那老头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叹道:“老了…这身子骨啊,一天比不上一天了!”
那玄衣人合拢上一副棺材盖子,侧过头,眼神儿有些诧异,“瞧来前辈乃是修行中人,应当不至做了这点事儿便会劳累?!”
“唉…修行人也非个个身康体健,寿命绵长呐。”老头儿慢悠悠在柜台处倒了碗茶,端着递给了玄衣人。
那茶水浮着黑色渣滓,混浊异常,瞧来不似人能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