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年,这是让人悲痛的一年,也是极具历史意义的一年。
麦香大队,村落东头,马家大宅内院东厢,南屋,梨木制成的炕桌两侧,各自坐着一个姑娘。
大的约莫十六七岁模样,鹅蛋脸,柳叶眉,眉清目秀,长的不算特别惊艳,但却十分耐看,扎着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两侧。
炕桌另外一边坐着的是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姑娘,同样也是鹅蛋脸,比之对面那個年岁大些的更加圆润,若是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二人眉眼有四五分相似。
这对姐妹便是王家的一对明珠,大的叫王子衿,小的叫王子瑜。
模样虽然相像,可气质脾性却截然相反。
“小麦芽!爹去了这么久,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王子妗歪着脑袋,手里的铅笔鼻头点在下巴上,好奇的问道。
“能出什么事儿,爹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麦芽手里捧着本线装的蓝皮书,一边看一边背,嘴唇轻动着,悄声默念,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抬,注意力全程都在书本上。
封面之上,写着《金匮要略》四字。
话音下不过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小麦芽秀目微抬,目光终于舍得从书上挪开,看向对面的姐姐王子妗:“姐,你可别想着偷懒,爹叫我看着你学习,你别为难我。”
“怎么可能呢!”
王子妗那双灵动的大眼珠子轻轻一转,嘴角扬起笑容:“咱爹的本事我当然知道,可那怎么说也是马公社和杨建国的姥爷,仁礼叔一家和咱家向来亲近,杨爷爷是我们的长辈,现在长辈病重,我们这些当晚辈的虽然帮不上忙,但怎么说也得去看一看,瞧一瞧吧?”
“这个······”小麦芽手中的《金匮要略》放到桌上,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低头思索起来。
“可我们就算过去也帮不上忙啊!”小麦芽道。
“怎么会帮不上忙呢,我虽然不懂医术,可你打小就跟着爹学医,六岁起爹就教你背医书了,到现在爹给的那些医书你都背了快一箩筐了,十岁起就跟着爹上山采药,你说说,爹要是需要人打下手,你是不是比仁礼叔和灯儿婶更合适?”
“可是爹让我看着你学习!”小麦芽脸上露出纠结之色。
眼瞅着小麦芽逐渐松动,王子妗赶忙趁热打铁:“学习什么时候不行,可杨爷爷就一个!”
“小麦芽,我们平时可没少吃杨爷爷的蜂蜜,现在杨爷爷生病了,咱们难道不应该去探望吗?”
“这个······”小麦芽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爹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关心长辈······”王子妗赶紧趁热打铁,一通大道理就灌了下来。
小麦芽虽然聪明,可偏偏就吃这一套,到底年纪尚小,心思也比较单纯,和王子妗这个披着小羊羔皮子的小狐狸完全没法比。
而且王子妗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那咱们去看看杨爷爷?”小麦芽有些不大确定的道。
“那咱们赶紧去吧!别耽搁了!”王子妗笑脸盈盈的撂下笔,合上书本。
“对了,待会儿到了杨爷爷家,就说是你担心杨爷爷的病,想着给爹打打下手,才拉着我陪你过去的。”
闻言小麦芽差点没忍住给姐姐翻白眼。
“唉!”
只是已经答应了的事,小麦芽自然不会改口,只是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感慨,果然还是爹爹最了解姐姐,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不肯用在正道上,心里鬼主意一箩筐。
到现在小麦芽怎么还会想不明白,什么担心杨爷爷的病情,去杨家探望杨爷爷,其实不过是姐姐不想学习的借口而已,奈何姐姐抓住了自己的心思,句句都说在自己的心坎上。
村西老杨家,正屋炕上。
王重松开搭在老驴头脉上的手,看着有些虚弱的老驴头,有些无奈的道:“杨叔,又抽烟喝酒了吧?”
老驴头老脸微红,心虚的不敢和王重对视。
这几年老驴头的哮喘日渐严重,一开始还硬扛着,后来在女婿马仁礼的推荐之下,请了王重。
这些年来王重没少帮他看病,王重留下的医嘱是没少过,尤其是抽烟喝酒,王重回回过来都要叮嘱一番。
奈何老驴头是个老烟枪,老酒鬼,性子还死犟,没烟没酒宁愿去死,灯儿娘拗不过他,可结果就是,打去年冬天就病倒了。
杨灯儿和马仁礼两口子,马公社和杨建国兄弟俩,也都一脸紧张的看着王重。
听了这话,杨灯儿顿时就埋怨着道:“娘,说了别让爹抽烟喝酒,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我···我哪儿拗得过你爹!”灯儿娘也很无奈,向来都是以丈夫为天的她,家里的大事小事,几乎就没有违背过丈夫老驴头的意愿。
“爹!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肯听人劝呢!”杨灯儿又怪罪起父亲来。
老驴头梗着脖子,不做争辩,只是愈发尴尬,当着外人的面被女儿训斥,老驴头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马仁礼还算冷静,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赶忙问王重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这情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