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的叹息声如飞絮,轻盈绵软,缕缕不尽。
“当初我带他回太羲宫,就像当年带你离开破败的城隍庙一样,并非是想要得到什么,只是于心不忍。”
季应玄阖目躺在榻上,听着红莲花瓣里传出的声音,眉心微蹙。
他竟不知,原来子雍也是她捡回来的。
这太羲宫里还有土生土长的东西吗?
子雍悻悻道:“他怎能和我比。”
“他确实不能和你比,”流筝说,“你身负正清剑骨,入宫即可拜师,短短数年就能独当一面,可是那位季公子天资平庸,不为太羲宫所容,他不如你幸运。”
季应玄自嘲地轻笑,他的确不如子雍幸运。
天下剑骨分三品,气清、正清、太清。气清已是难得,太清最为罕见,几乎百年一遇,上一个拥有太清剑骨的人是太羲宫的少宫主雁濯尘。
他没有雁濯尘的出身,却生了一副太清剑骨,正合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谶言。
他忍不住地想,倘他所有的剑骨只是正清或者气清,是否就不会遭到掠夺,或许真能凭借那一点资质,进入太羲宫修炼,成为与子雍一样的人。
那样才堪称幸运。
这一点妄想像血沫生出的花朵,在伤口的剧烈疼痛里转瞬即逝。季应玄想起从前,想起梦境,又想起雁濯尘的傲慢,雁长徵的冷酷。
修长的手指缓缓攥紧,青筋若隐若现。
可是天命既然给了他一身太清剑骨,又让他历经业火淬炼而不死,他凭什么要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承了雁流筝的情,他已加倍偿还,接下来,也该轮到他来清算恩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