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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1 / 3)

有人甘做牺牲,纷争迎刃而解。既不必两人争一碗不肯相让,也不必担心余众效尤,毕竟傻书生只有一个,若非得他相劝,那两人都是被剖心的下场。

“真是多谢你,我实不愿为了一碗水杀死两条性命。”

雁流筝长舒了一口气,问他:“不知公子姓甚名何,家住哪里?”

书生与她隔开一步,极有礼地向她拢袖一揖,作了个俗礼,说道:“回仙客问,鄙姓季,名应玄,世居于北安郡,只是不幸遭逢变故,如今家中只剩我一人了。”

听了这话,流筝不免心生同情。

“你不必喊我仙客,我还不是什么仙,”流筝说,“我姓雁名流筝,取‘拂月流云上,弄筝九重天’之意,你若不拘,可直唤我流筝。”

她可自谦,季应玄却不能真的直呼其名。

他在心中默念那句“拂月流云上,弄筝九重天”,极为冷淡地想到,不知是拂的谁家月,占的谁家筝。

他取了一个不远不近的称呼:“雁姑娘。”

争水的事刚平息,很快又生出别的风波,数万人挤在这片河谷里,难免会有争执,太羲宫的弟子们不太懂凡间的规矩,不敢擅作主张,都来请雁流筝决断。

季应玄同她一起做了回凡界父母官,既要评判东家占了西家的地,又要管这个肚子饿、那个腿泛酸。更有甚者直接拦在雁流筝面前,跪求她帮忙算卦改命,赐给仙丹。

流筝耐心同他们解释:“我呢,只是个不成器的剑修,还没有成仙,待我何时得道飞升,你们再来求吧。”

季应玄问她:“我见雁姑娘今日纵驭鸢在天,极有气派,分明仙法高明,怎么能说自己不成器?”

“什么仙法高明,糊弄外行人罢了,”雁流筝自嘲似的一笑,“真有本事的是我哥哥,他如今正在北面山上镇压山火,能御剑而行,往来自如,那才是真本事。”

“原是如此。”

季应玄似安慰她,又似意有所指:“不过雁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举手之力便能救一城的百姓,像我苦堕尘网,举目无亲,又屡试不第,穷困潦倒,才是真的不成器。”

流筝好奇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季应玄说:“我已无路可走,或许只能剃度出家,潦倒此生。”

说这话时,他苦笑着垂落长睫,掩住眼中的失意神色。

这样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说要做个光头,好比焚琴煮鹤、明珠暗投,令流筝心中十分痛惜。突然,她心念一动,眼中蓦然生光。

她对季应玄说道:“枯坐禅哪比得过逍遥道,你与其剃度出家,不妨拜入我太羲宫门下,将来或有机缘得道成仙,你看如何?”

季应玄听了这话,面上三分惊喜七分忐忑:“难道凭我这样的钝才浊心,也可入太羲宫么?”

“谁说你是浊心?你能不顾自身困窘,将仙泉水让出来,这是天生道心,你分明很好。”

雁流筝语气真诚,双眸亮如星河,一绺细发掠过她俏挺的鼻尖,她下意识怂了怂鼻子,露出了一个十分生动,惹人生怜的表情。

季应玄垂目笑了笑:“多谢雁姑娘引荐。”

雁濯尘镇压完红莲业火,赶到南河谷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硌眼的场景。

他那不谙世事的妹妹正同一个凡尘男子坐在一棵倒落的树干上,言笑晏晏地说着什么,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将这浓沉的夜色、疏落的野地,都映衬得温柔明亮起来。

雁濯尘收起剑,缓步向他们走近。

季应玄声音微顿,却未回头,仍继续同雁流筝说道:“……虽然墨族的机括能以凡人之术与仙道比肩,但他们既不修仙,也不出仕,世世代代安贫守拙,钻研机括术。那时我不懂事,坏了他们的规矩,利用从墨族学到的机关,帮闻阳郡的百姓抵御山洪,族长知道后很生气,他们要处死我,我伺机逃下山,隐姓埋名,再不敢回去。”

雁流筝听得认真,并未发觉雁濯尘已经走到了身后。

她惊异道:“这么说,季公子还精通机括术?”

季应玄低叹道:“略懂一些,可惜无用武之地。”

“那你瞧我的这只机关鸢如何?”流筝指着缩成麻雀停在肩头的机关鸢问他。

季应玄说:“能变换体积的玄铁十分难得,机关鸢的设计者极有巧思,可惜止步于雀形,竟不能再变小了。”

“你的意思是,机关鸢还能再改进吗?”

“我有这种直觉,只是还从未尝试过……”

“没关系,等你到了太羲宫——”

“流筝!”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流筝蓦然转头,惊喜地起身朝雁濯尘跑过去。

“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累不累?”

“我没事,别担心。”

雁濯尘拍了拍流筝的肩膀,目光越过她,落在起身朝他执揖礼的季应玄身上。

“他是谁?”

流筝抢在季应玄之前介绍道:“这位季公子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哥哥,我想把他带回太羲宫,请他给我改进机关鸢,怎么样?”

“懂机括术的凡人吗?”雁濯尘凤眼微眯,精锐的目光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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