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霄的表情有一秒的断线,呆呆地看着施翮。
施翮不动声色看着撑在自己两侧墙面的手,下一秒钻了出去,接着把他的胳膊向下一拉。
曲凌霄的手臂猝不及防失去了支撑,额头朝瓷砖磕去。
等“嘶”着起来的时候,他额头红了一大片。
施翮趁热打铁:“对了,我是不是一直忘了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施翮盯着他的双眼,郑重其事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
沉默了半晌后。
“我知道了。”曲凌霄的面容背着光,呈现出一种暗沉。
接着,他缓缓抬头,笑了一声:“换手段了。”
“原来,是想要用这种手段引起我的注意。”
说话时,额头正中间顶着一片鲜艳的红。
施翮看了他一会儿,在曲凌霄又要冷笑前,冷不丁将手里杯中的水泼向了他。
曲凌霄避闪不及,被泼了满脸的水,全都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衣领里。
接着又是一阵冰冷刺骨延伸向下——施翮在水杯里还加了冰块。
冻得他下意识缩起了脖子,全无刚才的深沉模样。
施翮:“是,我不仅想引起你的注意,还想引起你的感冒。”
曲凌霄:“……”
他对她怒目而视。
恰在此时,施华从门口走了进来,随即看到前方二人对峙的姿势,惊疑地停下了脚步,“凌霄,你怎么会在这里?”
施翩在的时候,他倒是经常来,不过施翩走后,他还从未踏足过这栋楼。
“没什么,他就是有点毛病,跑过来问我作业是什么。”施翮微笑着说。
施华:“……可是,你们两个不是不同班吗?”
“是啊,所以说他有点毛病。”
曲凌霄瞪了她一眼。
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将刚才两人的争执对施华说出来,只是僵硬地迈出昏暗角落,“我走了。”
施华这才看到他身上的水痕,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弄的?”
再仔细看,不止是水,他额头上还有一大片红印,像是重重磕到了哪里。
“他怕水,不小心弄的。”施翮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有的病就是这样的,想要水,但又怕水。”
曲凌霄胸口起伏,压低声音:“你不用总是暗示我有狂犬病!”
施翮一脸惊讶状:“你都学会抢答了。”
曲凌霄几乎是夺门而出。
施华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有些忧虑,但很快抛开,转而看着施翮,给她示意手中的袋子,讨好道:
“小翮,妈妈刚才出去,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桃子。”
施翮看了一眼,毫无波澜说:“妈妈,我对桃子毛过敏,桃子是翩翩最爱吃的。”
施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了,这都能记错。”
施翮回到房间,施华也跟了过来。
“还有什么事吗?”施翮问。
她踌躇着说:“小翮,妈妈想要跟你道歉。”
“妈妈之前可能确实忽略你了,直到今天在校长室里,听到你说那些话,妈妈才意识到。妈妈先跟你说声对不起。”
施翮背对着她坐在书桌旁,没有说话。
施华沉默了一阵,然后说:“小翮,妈妈没有不相信你。”
她伸出手,想要牵起施翮的手,不过她换了个姿势,没有碰到她。
施华的心里顿时一凉,一阵难受涌来,“妈妈就是想问问你,那天的病,什么时候好的?”
施华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不记得了。”
“这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转过头:“妈妈,你也不记得,不是吗?”
施华哑然。
“那,班上那些同学对你都不好吗?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施翮翻看手中的课本,“暂时还没有。”
“哦。你走之后,我也跟你们校长和班主任谈了,他们都说会好好查查这件事情。”
施翮不置可否。
施华很少与这个大女儿交谈,眼下才觉词穷,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对了,今天听你提到钟毓秀这个名字,她跟你玩得好吗?”
“她是班上唯一愿意跟我做朋友的人。”
“那就好。”施华说完觉得不对,但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道歉也道过了,不过似乎收效甚微,想要关心女儿的学习生活,却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最关键的还是女儿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是可有可无。
施华走出房间,面上有些受伤。
以前女儿什么都憋在心里,不爱说话的时候,跟她的关系还好。现在爱说话了,好像一切都变了。
第二天是周末,曲山行邀曲凌霄去他的马场,意外的,同时邀上了施翮。
她猜是要让曲凌霄跟她道歉,想了想,应下了。
从更衣室回来,施翮刚一走近,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醇厚的男声:“凌霄,你需要跟她道歉。”
她脚步停住,思索片刻,毫无心理压力地听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