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头脑空白,却又抑制不住心惊肉跳的感觉。多年前那次被吓到灵魂出窍的感觉再次经历,萧泾渭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做到一边紧张有序的检查情况,一边又能彷徨无依、手脚发软的祈求着上天的仁慈。
他很快找到了褚优优,她蜷着身子,背对着门口躺着。一动也不动,整个人仿佛已经没有了声息。
“把窗子全都打开。”萧泾渭一边大声命令跟在自己身后的隔壁店主帮忙,自己一边冲到了褚优优的跟前。
他在心里边拼命地呼喊着:一定有的救,一定有的救……
手指尖颤颤巍巍的按在她脖颈下边,很快感受到了清晰的血管清晰的跳动。
“得去医院。”他心里头稍微有了些安心,脚下仿佛瞬间充满力量。
抱着人,站了起来。
他顾不得其他,直朝外跑去。
其实简单的急救处理,他也是能够进行,但褚优优目前的状况,显然是要到医院那边才能获得有力的协助。
好在医院就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小街上,那边有一处小门,平时是给医学院的学生们过去上课、实习使用的,如果是从那里进学校,又能节省了很多的时间。
萧泾渭迅速的在心里边计划好了路线,便急急出发了。
他抱着人,手臂上几乎感觉不到她的身体所传过来的分量。
虽然后来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可褚优优依旧单薄如纸片一般,身体是从小就亏空了的,长大后即使再养着,依然是补不回来。这段时间虽然能看出来脸颊比从前要饱满了些,但那也只是跟从前来比较罢了。
这会儿他抱着人往前狂奔,竟是不觉的累。
这段长长的路是怎么走过来的,过后回忆时,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楚。
当进了急诊,将她放在了抢救台上时,顾不得气喘吁吁和汗流浃背,萧泾渭大声的说:“密闭空间内烧了炉子,怀疑是一氧化碳中毒,持续时间不知,发现时对外界刺激已经没有了反应,但生命体征还在。”
急诊医生脸色凝重:“知道了。”
哪怕萧泾渭表明了自己是医学院的学生,他仍然是被请了出去,需要在外边等着。
在这段时间里,萧泾渭就在门外反复的来回走,脑子里充满了杂乱的思绪,一会想着为什么天气明明不凉,为什么褚优优会突然生起炉子来?一会又琢磨着每年秋冬的时候,怕冷的褚优优总喜欢把屋子里烧的热气腾腾的,而且她炒菜做饭时依赖的也是那只小炉子,平时都做习惯了的事,怎么突然出了事?绞尽脑汁的想了许多,实际上却是毫无头绪。
他使劲地抓了抓头发,一时间真的无措极了。
恐惧使然,尘封的记忆再次苏醒。那年午后,也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日子,他的世界突然坍塌,幸福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哪怕连一点点的预警也没有。
萧泾渭以为自己曾经经历过世间最残酷的死别,早已对许多事看淡,可相似的事情再次摆在面前时,他才发觉这种事原来真的不可能习惯。
他抓住了头发,身体顺着墙慢慢滑下去,蹲在了地上。
“冷静,要冷静,别慌,不能慌。”他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些话。
脑子里又想到了在课堂上时老师教过的应对危机事件时保持冷静的方法,他是医学生,未来更是会成为一名医生,他怎么可以被情绪击倒,怎么可以。
连续的深呼吸之后,萧泾渭便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整个人被石化了似的。
不知过去多久,赵大计和宿舍内其他的两个舍友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其中一个舍友是准备去小卖铺买东西,结果就看到小卖铺正门紧闭,隔壁的店主夫妻俩正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事情的起因。
听说是褚优优烧着煤炉子,憋在屋子里边出了事,他立即赶回宿舍里去报信。
赵大计得到消息,便跟着心急火燎的赶来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样?人没事吧?”赵大计一连串问出了很多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之后,忍不住使劲的推了萧泾渭一把。
萧泾渭半点防备都没有,整个人身体一趔趄,栽坐到了地上。
“你说话啊。”赵大计大吼。
萧泾渭缓慢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赵大计还想继续追问,被舍友拦了下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
“老六晚上是住在宿舍的,小卖铺那边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知道的很清楚?”
“老六是优优的亲哥,发生这种事,他肯定比谁都急。你现在不要犯浑,冷静点,大家一起等着。”
赵大计满脸怒色,其实他也清楚不该朝着萧泾渭发脾气,但事已至此,他心里头一股邪火在熊熊燃烧,实在也是不知道这股难受,该朝谁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时此刻,真正是度日如年的感觉。
萧泾渭突然开口喃喃:“一氧化碳中毒,很容易会伤到脑子。”
赵大计怒目而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少在那儿乱说。”
萧泾渭抿了抿唇,扯出了一抹极为奇怪的表情来。他问:“大计,如果她变傻了,你还要跟她处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