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为止,这个秘密,也只有彼此知道。
从前发生的事,哪怕过去了很多年,仍烙印彼此的心底,永远不会被遗忘。
萧泾渭很迅速地与许光友结为了忘年交,有空闲时,许光友总会张罗着要教他读书写字,萧泾渭则拍着胸口许诺,他来负责解决两人的吃饭问题。
犹记当年,身高才到许光友胸口处的小孩,抬高了下巴骄傲的说:“老师,有我在,以后每天都让你吃饱饱,不会让你饿到了。”
自那以后,小孩说到做到。
白天萧泾渭出去想办法收集食物,不挑剔是什么,能入口充饥即可。他一边找妹妹,一边寻找着口粮。到处都很缺吃的,哪怕是普通家庭,想要吃饱也不是容易的事。村子附近连草根树皮都被扒干净了,萧泾渭干脆往山里找,他对附近的山非常的熟悉,平时没事就去跑,哪里的水塘能摸到鱼,哪里的山坡长蘑菇,甚至连鸟蛋、野兔、小蛇这些,运气好的时候,萧泾渭都能逮的到。
守林员住的小草屋不能生火,许光友的饭全靠外边的村里的生产队往进送,大人小孩都持不饱,他一个下放的劳改犯能有什么好待遇?通常是两三天才能吃一餐,会送来捞不到米粒的稀饭,以及烤的硬邦邦的白薯。
但自从生活里有了萧泾渭以后,许光友还真没挨过饿。他通常是在天黑后才摸着山路跑过来,背上背着个小书包,包里装着烤红薯、烤白薯,玉米饼子,煮熟的鸡蛋、鸟蛋,冷掉的烤蛇、烧鸡等等。
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能有多厉害,许光友算是见识到了。
即使是到了冬天,萧泾渭依然能老道的去田埂边挖地鼠的窝,连掏四五个洞,将里边藏着的粮食全搬回来,就足够他们两个吃一冬的了。
至于春夏秋三季,连绵的大山便是萧泾渭的猎场,他总能在其中寻到许多可以入口的食物,小小的身体内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将那些能救命的食物,送到了林场小草屋的门前。
如此坚持不懈的投喂,本已饿脱了形的许光友,两个月便恢复本来的体型,又过去四个月,餐餐有粮顿顿有肉的他,足足胖出了一大圈,连裤子都得重新改一改才能勉强穿进去。
林场远离村庄,却临近县城。
萧泾渭从不嫌远,一走便是八年。
许光友学识渊博,尤其擅长数学,历史和文学方便也略有研究。这些宝贵的知识,在那一个个无法成眠的夜晚,全教给了萧泾渭。
后来,许光友被平反,他本可以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城市中去,但当他看着寡言的少年沉默的贴站在木门前,他嘴上一句挽留的话没说,手上不停的帮忙收拾行李,可眼里隐约闪烁的泪光
心里就怎么都舍不下了。
他最终去县中学做了一名老师,跟校长谈条件的时候,唯一的要求就是带萧泾渭入学。而再那之后的时间里,许光友境遇渐好,对于萧泾渭的关怀也随着时间的增长愈发浓厚,两人亦父亦子,亦师亦友,关系极为亲近。
萧泾渭返家,本来想着收拾好房子就去看望许光友的,结果被这档子事耽误了,反而是许光友得知了消息,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犯什么混,出去走了一圈,长本事了是吧?”拎着手里的斧头,许老师心里是一阵阵的后怕,他真担心自己如果没及时赶过来,萧泾渭一时冲动做出点什么事来。这小子,可是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拼出了一个出路啊。
“没有没有。”萧泾渭挠着后脑,只是笑,却并不辩解。
小老头还是气,像是所有对待家里熊孩子的无奈家长那样,重重的扯了一把萧泾渭:“走了,回家。”
“好。”
众人就看见许老头背着手,握着那把斧头走在前,萧泾渭低眉顺眼的跟在后。
人群不自觉的分开了一一条路,一老一少,渐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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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光友是真生气,回到自己的宿舍,脸上的怒气还没消散。
“老师,我去给您倒杯水。”萧泾渭忙前忙后。
“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不用忙活了,等会食堂开餐,咱们去那边凑合一顿。”
这话倒不是气话。
许光友是单身独居,平时吃住都在学校,宿舍也就是晚上睡一觉的地方,因此这边除了被褥之外,剩下的就只是书本了。
暖水瓶永远是空的,灶台永远是冷的,他也不太懂这些,也没兴趣去研究。
萧泾渭不赞同的摇头:“今晚上是小年,大家全放假回家了,学校饭堂估计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咱不去,就在家里吃。”
家里东西少不怕,萧泾渭从小到大最会应付的就是这种状况。眼瞅着许光友跟他正闹脾气呢,萧泾渭决定不主动去触霉头,一副乖孩子的模样,里里外外的收拾,不一会,小小的宿舍内已经热气腾腾。
许光友的面前放着一碗面,一杯茶,还有凉碟凉拌好的小菜,色香味俱全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引人食指大动。
“老师,开饭了。”萧泾渭恭恭敬敬的把筷子递过去。
小老头还有点矫情,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板会脸。
萧泾渭清了清嗓子:“我还想跟您讲讲去读大学的感受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