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混沌中醒来,整个病床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空空荡荡。
卖盒饭的大姐走了进来:“做空月子没人陪?要吃饭吗?算你便宜些。”
“……滚。”桑梅空洞的望着病房的门口,如果她当初如愿嫁给了阿力,无论是生孩子还是空月子,他都会为自己忙上忙下的奔走吧。
“孩子没了。”
她艰难的找到手机给桑拉发过去,半晌后,电话响了。
“姐姐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冰冷的医院里,只有桑拉的声音带着些焦急的温度。
戴着帽子和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桑拉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医院里。
“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孩子没了,可是杨医生说孩子很健康……”
桑梅感觉到一阵一阵的疼痛从下体传来,她的脸色发白。
“你是不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桑拉痛心疾首:“我给你说过,忌讳就是不控制情绪。”
怎么控制情绪?
一个人带着孩子嫁入王家,触手可及和目光所至的地方都有前任的痕迹,丈夫不贴心不理解,甚至嫌弃自己身材走样,婆婆是个有冷热病的颠婆,公公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问是个甩手掌柜,没有一个人能抚慰她,都是些令人愤怒的玩意儿,连保姆也天天林巧林巧的,令人怒火攻心,每个人都在提醒她林巧的好,可是谁说过她一句好?
婆婆说陪自己出去走走,动不动就去墓园下跪,谁受得了?
家里的四件套和窗帘都是林巧选的,看着就堵得慌。
“孩子怎么来的你也清楚,这件事只能忍了。”桑拉说:“我早就给姐姐说了,要沉住气……”
“可是我没有孩子了,我怎么算了?必须让杨医生给个说法!”
桑梅有点激动的喊起来,却牵扯了下身的伤口。
“怎么说法?指认她给你了古代秘籍,让你有了孩子?”桑拉说:“算了,以后……”
“以后?我没有以后了。”
桑梅绝望的说:“我已经摘除了子宫了,如果按照我之前的计划,以前身体不适合太快怀孕,我可以去做试管,现在我连子宫都没有了。”
“你可以去领养一个孩子的。”
桑拉说:“养熟了也是一样的,你现在只能这样想了?领养的孩子也是一家人。”
“领养的孩子算是一家人吗?她身上流着我的血吗?她会为我着想吗?王格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吗?”
“妹妹,你太天真了,不是亲生的,永远都不是亲生的。”
桑拉不再说话,许久后,她轻轻的耸了耸肩膀:“是的,”
“什么?你帮我找个护工吧,我真的好累。”桑梅疲惫的说:“我好累,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都会好起来的,所有的一切。”
桑拉空洞的说,掖了掖她的被角,为她去寻找护工。
“这么刺激?好可怜。”林巧刚上完一节金融网课,正在分析和整理自己近期的炒股数据,刘姨打来电话。
“李慧在家里又哭又闹的,说全家都被桑梅骗了。”刘姨声音中有止不住的八卦:“没想到,孩子没了,也是作孽,不知道她咋想的,也不好好定期去检查,就让杨医生来检查,那个医生根本就不像医生。”
“杨医生?”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耳熟了。
“有医院地址吗?”
“有,我去送过一次,我等会儿发给你。”刘姨又说:“她一个人在医院,也没个人陪着,看着也是可怜。”
“王格没管她?她父母呢?还有她的好妹妹呢?”
“王格说下午有个饭局,这几天忙得很,其他人都漠不关心的,我也不清楚。”
“你别生气,我还想炖点鸡汤去看看她,虽然是自己做的孽,但是还是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可怜哦。”刘姨说:“不过,李慧说叫我不用自作多情,我也就算了。”
“那李慧呢?”
“在家里发了好一通脾气,又说什么应该小孩是去陪该陪的人了,她忍了,然后就去商场逛街了。”
“……”
所谓陪伴,是去陪赵松老头的意思了吧。
上一世那个该出生的孩子早就去了,那这个孩子哪里来的呢?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作孽的都是心术不正的大人。
“还好吗?”桑梅睡了一觉,虚弱的醒来,眼前居高临下站着的正是面若桃花的林巧。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桑梅躺着,疼痛和巨大的空虚让她觉得寒冷,她提不起力气来。
“你精心抢来的老公,怎么不陪在你身边呢?难道家花没有野花香?”
“他有事,忙完了就会来找我的。”
“他忙着在洗浴中心点圆圆的钟呢。”林巧说:“看来谁成了老婆,谁就不令人待见呢。”
“你!”
“我什么我,我还有证据呢,要看吗?”林巧用同情的眼神望着她。“早知道你也有今天,就不该动别人的东西,不是吗?”
“呵,你自己没有本事,拴不住男人,我现在这样只是意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