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不放心,跟着进了大牢。
狱卒领着谢景衍去见郓州死刑犯程远胜,死牢在刑部大牢最里面,光是铁门就有三道,层层把守,几乎没有越狱或被人劫狱的可能。
走到一牢房前,狱卒道,“这就是你们要见的犯人……”
狱卒话还没说完,唐泽和陆乘就往前快走几步,到了关押延平王世子的大牢前。
隔着铁栅栏,只见延平王世子躺在木板床上,他身着囚服,受了刑的他,身上鞭痕累累,触目惊心。
唐泽和陆乘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这还是他们的好兄弟,那个风度翩翩的郡王府世子吗?
唐泽喊了一声,延平王世子没有反应,他就急了,“把牢门打开。”
狱卒道,“太后不允许……”
狱卒话还没说完,唐泽一手拎着食盒,一手将他抵在铁栅栏上,“我让你把牢房打开,听到没有?!”
狱卒怕死的很,连连道,“我开,我开……”
唐泽放开他,狱卒哆嗦着手,将牢房门打开。
几乎牢房锁一开,唐泽就将铁链扯下来,快步走进去,彼时延平王世子已经醒了,人很虚弱,气若游丝,见到唐泽和陆乘他们,他艰难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如果能来探监,他的父王母妃早来了。
唐泽道,“凌王也来看你了。”
延平王世子这才发现谢景衍,他苦笑一声,“我到底还是辜负了你一再的叮嘱……”
唐泽和陆乘互望一眼,想起谢景衍曾经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和延平王世子说的话,如果延平王世子不离湖阳长公主的儿子远一点儿,他会有用得上免死金牌的一天。
现在想想,当真是不寒而栗。
谢景衍有话问延平王世子,他看了陈风一眼,陈风就请刑部侍郎和狱卒回避了。
确定人走了,谢景衍问延平王世子,“你和湖阳长公主的儿子是怎么起冲突的?”
延平王世子道,“就,就那么碰上的……”
唐泽道,“凌王是在救你,你别隐瞒他。”
延平王世子苦笑一声,“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死的是湖阳长公主的儿子,太后的亲外孙,这世上已无人能救我的命了,又何必再把无辜牵扯进来,多葬送一条人命……”
唐泽和陆乘都知道,但凡和湖阳长公主儿子的死有关的人,太后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云家的免死金牌能救命,但也只能救一人。
延平王世子铁了心不说,谁也撬不开他的嘴,陆乘道,“延平王妃和清和县主在刑部大牢外,她们进不来,这是她们给你带的吃食。”
延平王世子眼泪涌出来,唐泽扶他坐到桌子旁,陆乘把食盒打开,把饭菜拿出来,都是延平王世子最喜欢吃的菜。
唐泽也带了饭菜来,延平王世子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谢景衍就道,“把这份给他。”
他看向的正是被他借来进刑部死牢的犯人程远胜。
既然打着人家的幌子来探监的,送他一份吃的也应当,唐泽就把狱卒叫来,让狱卒把食盒交给程远胜。
程远胜,“……???”
狱卒给他摆饭菜,道,“没想到你临死前还能享一点口福,吃吧,明日行刑前那一顿可没这饭菜好。”
唐泽从得月楼叫的招牌菜,即便已经冷了,也还是色香味俱全。
程远胜活了二十一年,也不曾吃过这样好的饭菜啊。
也顾不得给他送饭菜的人是谁了,当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延平王世子没什么食欲,勉强吃了一半,他感激的看着谢景衍和唐泽、陆乘他们,哽咽道,“你们走吧,别再来探监了,有缘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唐泽道,“别说丧气话,我们都不爱听。”
然后把延平王世子摁在木板床上,把他的囚服扒了,给他上药,还把药留给他。
等他们出牢房,狱卒赶紧过来把门锁上,谢景衍他们要走,从程远胜的牢房前路过时,程远胜道,“一饭之恩,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听到这话,谢景衍脚步停下,他看向程远胜,“本王看过你的卷宗,尚有疑点,人真是你杀的?”
唐泽和陆乘惊呆了。
凌王知道住在延平王世子隔壁的犯人叫什么已经够叫他们震惊了,他还看过犯人的卷宗……
这事说来也巧,谢景衍知道太后不许人探监延平王世子,只能另想办法,他让陈风打听住延平王世子隔壁的犯人是谁,犯的什么案子,以便被阻拦时堵刑部的嘴,刑部的人为了讨好陈风,直接把卷宗誊抄了一份给陈风,陈风就把卷宗带了回去,谢景衍就看了两眼。
程远胜怔了下,道,“人不是我杀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刑部侍郎过来,谢景衍道,“他的案子重查,若存在冤枉无辜的情况,本王会追究到底。”
程远胜站在牢房栅栏处,听到这话,眼睛都睁圆了,没想到会有贵人帮他说话。
此时此刻的谢景衍也不会想到,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竟然真的救了条无辜的性命,而程远胜在不久的将来,无罪释放,上了战场,拼出一身军功,最后成了他的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