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拉朽的毁坏着眼前所有的建筑与植被,面对着这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的可怕景象,另一个正滴滴答答的淌着泪水的自己拼命地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前方拖去。
“我”要带着我去哪里呢?
像是在真的哭泣的样子,可是成年之后的他虽然偶尔会喜爱用假哭的方式来撒娇获取别人的宠爱和宽容,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哭泣过才对。
置身于梦境中的萩原研二被特有的朦胧感和不真实感而绊住了思考的进度,他只是下意识的反握住了“萩原研二”的手,态度温和顺从的被对方拉往了风暴的中心——
而后,他在空中的混凝土丛林中见到了梦境中的第三个人。
有着眼熟面孔的青年用着不可思议的方式在空中的废墟花园中翻飞游龙,他蹦跳穿梭于奇形怪状的浮空砖瓦间,时不时的在片刻站稳脚步的短暂间隙里用凭空变出来的枪支朝身后的高处激烈开火,闪烁的火舌将那双金瞳在压抑的黑夜之中彻底的点燃!
风暴与对抗风暴之人,就像是某种特效电影一样的场景……
浑浑噩噩的生出了微妙情感的萩原研二向前不由自主的走了一步,当他迈出的脚底落下之时,耳边持续着的狂风呢喃骤然消失,乌云下的残破天地也同时被一片弥漫开来的纯白所取代,他茫然的看着眼前新的场景如同打印机中的画面一般被一点一点的印刷了出来——
一条阴暗湿冷的巷子里,那刚才还在对抗风暴的青年正蜷缩在成堆的建筑废料后,两层阴影和遮挡视线的杂物将他牢牢的守护在其中;他闭着眼睛,全无方才在天地间上蹿下跳的活力感,反而给人以一种随时都会碎成齑粉、消散在风中的轻透脆弱感。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为什么我会梦见你——
想要发问的萩原研二却在此刻睁开双眼惊醒了。
心脏跳动的频率令人不安,他挣扎着扬起手臂摸索出了手机,勉强看出此时是凌晨四点,距离毕业典礼的集合时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距离。
迟缓的大脑渐渐动起来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朝视线模糊的双眼下意识的抬起手,等抹了整整一手背的水渍时他这才发觉,视野的异常并非是所谓的睡眼朦胧,而是他在流泪的缘故。
“……”
听完幼驯染所叙说的内容,松田阵平的表情更古怪了:“这算什么,hagi,你梦见了一个表面风光,实际上却很落魄的孤胆英雄?还为他哭了?我想想啊,既然这是一个醒来后还能记得住这么多细节的梦,那你说说看,那位对抗风暴的孤胆英雄长的怎么样?”
对于这个问题,萩原研二下意识的即答了:“好看的啊,他回头开枪的时候我专门多瞧了几眼呢——”
松田阵平“啪”的一下拍了自己的脑门,并翻了个白眼。
“最近少偷偷摸摸的看科幻作品,以及特效灾难片,hagi,”卷毛无语道:“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看了什么题材的东西才能梦到这种东西啊,主人公甚至被捏造成了你喜欢的样子……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醒一醒,都回到现实了总不能还在回味吧。”
萩原研二迟疑道:“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可是我有看关于梦境的其他解读方式哦,比如预知梦啦、前世今生的投影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这种程度的风暴如果是预知可不得了了,全东京都得完蛋了吧。”
松田阵平无奈的摆了摆手:“前世今生的投影就更不可能了!解梦学里倒是对这种情况有些说法,什么暗示着在现实生活中做梦者可能正在思考自己的过去和未来,或者在面对一些决策时无法割舍过去和未来,倒是挺符合大家毕业时都会感到的迷茫的,别想太多了。”
“可是——”
“好啦hagi,教官那边似乎需要人手帮忙,听说隔壁班出了点奇怪的岔子……总之我过去一下,你就算了吧,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就别把这个梦说给班长他们几个了,我是真怕你被嘲笑了之后又委屈的喊叫。”
心中好笑的松田阵平离开了。
愣在原地许久的萩原研二并没有如幼驯染所言的去洗把脸,他站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中心望着一张张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在四顾茫然中生出了一股无法忽视的,想要哭泣的急躁感——
“救救他。”
“求你了,救救他吧——”
啊,他想起来了。
梦中那个哭泣着的“自己”似乎的确是在这样嘶哑的恳求着。
可是,是谁呢,那个“萩原研二”恳求自己去救下的,是谁呢?
……
从摩天轮上毫发无损的走下来的松田阵平却没有生出劫后余生的喜悦感,相反,在一众讨论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包围圈中,被庆贺的当事人带着与旁人的喜悦格格不入的凝重表情,不管从哪个角度去解读都只会觉得这场景相当的违和。
“这种莫名其妙丧失了灵魂的炸弹确实很可笑也很可疑,但是一想到小阵平险些被狡诈阴险的炸弹犯给害死,研二酱就没法不去发自内心的感谢好心的排爆小精灵了啊。”
“……排爆小精灵?”
脸上挂着神神秘秘的表情,紫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