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公安部竟诡异的表现出了岁月静好的有序与平和。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到环境阴暗潮湿的、不利于伤患休养的落脚点,晓美秋也将今日辗转了数条线才取回的补给物资打开,开始给诸伏景光又一次的进行医疗急救:“我觉得公安像是要放弃我们了。”
“……是吗。”
“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还没有动静,那就说明是真的不会有动静了。”
碘伏棉签将化脓发炎的伤口染上一片深色,用消毒后的匕首割去诸伏景光伤口处溃烂的腐肉,嘴里叼着针线的晓美秋也暗了暗眼睛。
明明河村正隆被捕后的公安方表现出了无条件信任与援护他的态度,为何在真正的生死关头却突然销声匿迹,任何行动和指令都没有再做下了?即使带着一个看似大势已去的暴露之人,他也自信自身的价值绝对值得公安不愿轻易放弃他才对。
若不是因为性价比的问题,那就只能是因为他还是估算错误了公安内部被渗透的比重,那份计划书从救命稻草变成了帮凶,所有放出去的求援信息要么被截下、要么被销毁了。
说白了,他和诸伏景光恐怕被公安出卖了。
这推测很快在二人后续陷入了退无可退的境地时被坐实——
“你已经无路可走了,晓美秋也。”
收到准确的情报后将他们二人在撤退至港口之前完美的截在了半道,琴酒的身后跟着几个略有些眼熟的面孔,而他本人的脸上——正挂着嘲讽的笑容。
“你知道你和苏格兰向公安发出的每一封求援信,发信源都会被送至组织手里吗?”
“你知道你们所信赖的靠山和信仰,早就为了维持所谓的‘平衡’,将你们两个的性命拱手让了出去吗?”
“你所谓的智慧也不过如此啊,山崎,”琴酒讥笑道:“组织之所以能安然的坐落于日本境内半个世纪,除了日本警察的无能外,当然更深一层的原因是——”
日本的方方面面早已被渗透了个彻底啊。
——警届、商界、政治届……甚至不起眼的小商小贩,都有可能是隶属于这只巨大乌鸦翅膀下的一片阴影。
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苏格兰的你是插翅也难逃啊。
“……”
深知本次走到这里已经算到此为止,几乎半个多月都处在无休火拼中的晓美秋也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啊,我确实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发展真的成真的时候,还是多少有点超出了我的认知。”
他想过公安会做做样子,并不尽全力来援救他们二人。
但他完全没想过——公安不但彻底撒手不管,还将他们二人反手卖掉了。
“再一次多谢你了,琴酒。”
还能有下一次的晓美秋也眯了眯眼:“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将任何希望寄托给这些混蛋了。”
——“我庄严宣誓。”
——“重视拥护日本国宪法和法律,遵守命令,优先履行警察职务,不参加必须遵守其规章的团体和组织,不受其任何约束,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职务,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不受任何约束,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
只是——要以非警察的身份来履行这些了。
“你丢下我快走吧,晓美。”
历经了连续不停的躲藏与转移,诸伏景光的身体状态与精神状态显然也到极限了,他俯趴在晓美秋也的背上,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附在对方的耳边说道:“凭你的能力想要独自一人逃出去……还是可以的吧。”
“他们不会对放弃抵抗的你心慈手软的。”
“……不要紧的。”
在如此绝境中,诸伏景光竟也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段日子的相处间我总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而且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比现在要更亲密些才对……所以,若是只能活下来一人,我想要那个人是你。”
“……”
紧绷成一条线的晓美秋也软下了身子,叹了口气。
“又是无聊的既视感在挣扎着想要觉醒吗?”他的脸上挂起了些许似哭非哭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若是在此刻污染你,你会有机会跟着我步入下一个世界吗,实际上与我毫无关联的这位诸伏景光先生?”
……但是算了。
没必要。
晓美秋也将诸伏景光从自己的背上放了下来,他掏出了一把枪,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枪口抵在了诸伏景光的左胸口上。
“……景光,凭你现在重伤无力的状态是无法选择干脆利落的自我了断的吧,在被组织带回去和被我在这里结束掉之间,是你的话会选择……”
诸伏景光那双因伤痛而阴霾了半月之多的蓝眼睛于将死之时的此刻焕发出了亮闪闪的生机,它们平静、坦然,在为能就此解脱而喜悦的同时,还容纳了一些带着温度的期许——
期许着晓美秋也能够继续前进。
即使自己注定要在这里结束,诸伏景光仍想要鼓励他继续前进。
金瞳中一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