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牵无挂的世界,那么他也就没有返航的必要了。
“我要继续进行救下所有人的任务。”
晓美秋也说:“就像赤井老师你说的那样,将所有人完美的救下,亲眼目睹这样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之后……带着自我满足与无憾开始新的人生。”
在几乎全黑的房间内,那双似乎含着泪、又似乎早已干涸的金瞳明明灭灭。
啊,真糟糕啊,晓美秋也想,当意识到自己无法彻底杀死数量似乎无上限的丘比之后,他在这一周多闭门谢客的时间中就一直在思考——难道这灭顶的耻辱和恨意就要在承认自己的无能后打碎牙齿和血咽,这样算了吗?
他并没有真正的救下想要救的人。
他也没有足够的手腕将戏耍自己到团团转的丘比赶尽杀绝。
克制着灵魂宝石中暴涨的污浊于最后堪堪停下,看着那暗色中涌动孕育着的新生命,拒绝了拥抱绝望的晓美秋也之所以能够在钻入灵魂的疼痛感中紧握了最后一丝意识的清明,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要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可笑结局而已。
至少要扳回一城。
绝对要扳回一城。
这份无处可去的不甘与怨恨总要让推动了一切的孵化者们来买单,在此之前、直到魔女的本质被揭穿为止,他都因坚信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走在理想的线上而认为和丘比最差不过是“两清”的关系,却不想从来都没有配平不配平的必要,因为这根本就是一条离起点渐行渐远的单行道,从一开始就是。
什么为了宇宙的进程而死得其所,为了这种需要靠着欺骗他人的愿望和心意而延续下去的世界献出自己的人生也太不划算了,还不如死到哪个阴沟里去。
况且,我所在意的从来不是那些——
——“我在终点等你,你一定要来。”
——“所以,拜托你了aki酱,一定要救下‘萩原研二’啊,一起活到一百岁的世界……真好啊,真想亲眼看一看啊。”
我所在意的,一直都只是在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寥寥的几个人类而已。
虽然在许愿之后相遇过的他们并非是最初世界的“他们”,但那些托付给自己的信任与希望却仍在仔仔细细的填满着他灵魂的缝隙,仔细想来,行走至今的他在这趟南辕北辙的旅途中收获的爱与温暖并不比最初少。
如果说一开始的他是为了“他们”而在砥砺前进,那么现在,他正下定决心背负起无数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他们”的期望,重新踏上去往终焉的旅途。
只要发自内心的愿意承认“松田阵平”是松田阵平,“萩原研二”是萩原研二,那么至少在彻底被绝望压垮之前,他还能坚持很久很久,久到足够能将期望完成的事全部完成吧。
胸口空落落的,胸口又沉甸甸的。
“哈哈,虽然说出来可能有点可笑至极……”
脸上的郁霾一扫而空,如释重负的晓美秋也浅浅的笑着:“但是即使已经到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的地步,我也还是觉得自己很想看一看那样的世界啊,赤井老师。”
想要看看大家都能笑着活下去的世界。
一定是要比自己的想象中的……还要更美丽的风景。
已经带着至今仍在燃烧的决意与憧憬走过了一百多年,已经只剩下了最后未完成的目标就可以抵达曾经的自己想要触碰的梦境——
“这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的台阶,不论如何我也想上到一百层去。”
赤井秀一并未对他的这番话表现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只是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开口应和道:“这样啊,但是你应该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闭着眼的晓美秋也顿了顿:“当然了,只要绝望就会变成魔女成为宇宙的能源,等同于变成丘比大获全胜的业绩……这不行,我才不要,我对它以前真的是百分百的信任与依赖啊,一想到这家伙居然骗我当试验田就生气,我这么记仇,绝对会让它付出代价的。”
……所以你其实是在跟丘比赌气较劲是吗?很难评价这么做的意义,先不提轮回次数的增多只会让试验品变成越发美味的大蛋糕,在实际的操作上,对于丘比这种杀一个就又跑出来一个全新的外星生物,想要它付出代价的想法真的有办法实现吗。
对于晓美秋也表现出来的幼稚心态并不乐观的赤井秀一只好叹气,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方能在此刻决定振作起来都是好事一桩,至少他不会跟着晓美秋也一起被困死在循环里了,冠冕堂皇的话就是说的再多也不能掩盖他真的害怕这假设成真的事实,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支持晓美秋也拥抱绝望化身魔女灭世的原因——
要不然继续一起解决问题,要不然就给个痛快,最怕不想站还不想躺的摇摆不定,这份奇迹诞生在他身上的原因该是托付他去势如破竹的解开难题,而不是单单为他增加人生的难度吧。
“放心吧,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尽力协助你做到最好。”
奔着盼头而去的赤井秀一沉声道:“心态放好,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将这份循环斩断得以迈向未来的办法,一定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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