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他当时的状态是在补眠,不如说他更像是在昏迷……
几次张嘴的娜塔莉却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握紧拳努力压下了所有的忧虑,故作轻松的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辛苦了,晓美君,你肚子饿吗?这家医院的病号餐口味比较清淡——”很适合安抚你现在脆弱敏感的肠胃。
“啊,不用了,谢谢,”晓美秋也打断了她的好意:“我现在吃不下东西。”
“吃不下,是指……?”
“所有吃进去的东西都会吐出来。”晓美秋也抬手比划了一个“进来”和“出去”的动作,笑了笑:“浪费食物,还是算了吧。”
“……晓美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不以为意的晓美秋也默默掐算了一下:“差不多六七天前吧。”
听他轻描淡写的说着如比恐怖的事,娜塔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和伊达航是想过这个问题的——松田阵平离开后,晓美秋也恐怕在短时间内很难走出来这个问题,但是在考量了社交礼仪等诸多因素后,思来想去的伊达航还是决定多给晓美秋也一些收拾自己的时间,他认为晓美秋也应该不至于脆弱到以泪洗面的地步,他觉得他这位同期应该比想象中要坚韧的多才对。
但是,他错了,没有了“家”的晓美秋也比想象中的还要不堪一击。
要不是娜塔莉今天来这一趟,他搞不好真的会一个人死在那没有光的房子里,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甚至还维持着不以为意的冷淡,仿佛身体上虚弱感和不适感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少困扰似的。
对自己持续一周无法停止的呕吐和饥饿无动于衷,却又并不像是刻意寻死的样子——晓美秋也还会主动寻找饱腹的替代品,即使酗酒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最差选择,但只要他这份微弱的求生欲还存在,一切就还不算晚。
想通这一点的娜塔莉立刻打起精神道:“一个人过很辛苦的话,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吗?”
她看着晓美秋也没有露出抵触的表情,才继续道:“……航君他一直很担心你,晓美君的手臂也还没有完全痊愈吧?要不要考虑让我们来照顾你一阵子呢?”
——照顾好自己。笨蛋。
生出的哀恸被及时按了下来,在胸膛剧烈起伏了几次后,晓美秋也突然冲娜塔莉咧开嘴笑了:“啊……哈哈,是吗,班长担心我呀……”
“不过还是算了吧,谢谢,心领了。”
看着他眉眼中的恍惚之色,娜塔莉皱起了眉:“可是,晓美君现在这样真的没办法让我们放下心来,你是觉得会麻烦我们吗?不用考虑这样的问题——”
“谢谢,但是真的不必了。”
晓美秋也用温和的声线打断了她:“你和班长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吧?太过关照我的话班长会吃醋吧,哈哈,娜塔莉小姐还是不要把注意力分给外人比较好。”
仍然想要争取一下的娜塔莉固执的拨通了伊达航的电话,她当着晓美秋也的面在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后开着免提询问道:“航君,你会介意我邀请晓美君来家里住吗?”
“当然不介意,晓美,既然有困难,就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班长啊,”晓美秋也叹息道:“我说‘算了吧’,并不是在跟你们说客套话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又轻声笑了起来。
“你和娜塔莉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出于一时的怜悯之心捡流浪猫狗回去,后续却无法负责到底……是非常不负责的行为哦,班长。”
伊达航和娜塔莉会组成属于他们二人的“家”,他们两个是无法给晓美秋也一个“家”的。
贪恋一时的温暖,没有任何意义。
喜爱的时候如胶似漆,不爱的时候又果断抛弃,城市里苟且求生的流浪动物们,大多都是经历了这些才沦落到那种境地的吧。
不想再被抛弃一次的晓美秋也,只会拒绝伊达航的好意。
“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振作起来了吧,班长。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说:“毕竟——”
毕竟那是松田阵平留给他唯一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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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最大限度的让娜塔莉不要过于担心,晓美秋也十分配合的完成了一系列的检查。
血样检测能看出的信息不多,他的器官上也没有明显的病变。
心中早已有了猜测的医生却苦于晓美秋也看似配合实则不配合的态度而迟迟无法下结论,不管怎么说,一问三不知的病人哪怕是华佗在世也同样无可奈何啊!
好在还有心软又靠谱的娜塔莉愿意积极交流,她在斟酌了许久后,挑着说了一些发生过的事告知了焦头烂额的医生。
医生终于自信道:病人应该不是所谓的厌食症。
“我认为更像是一种创伤应激后遗症,也就是PTSD,你们当警察的在这方面比我懂吧。”医生说:“追寻饱腹感证明你身体的求生欲尚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