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雨不歇,乌云尤遮顶,夜色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刘宗敏环顾左右,低声问道:“兄弟们,都知道任务了吧?”
“知道。”诸人回复。
“好,跟我走。”刘宗敏提刀,大步出了战线。
赤脚,鞋子挂脖子上,皮甲,全员冷兵器。
深一脚浅一脚,抹黑往前走了六里,阮军大营隐隐在望。
没有值守,都在帐篷里呼呼大睡。
待所有人穿了军靴后,刘宗敏左右挥舞刀子,三百余兵分做十队杀了进去。
进了大营一看,居然没人发现。
这……刘宗敏颇为诧异。
就这逼样,阮氏凭什么挡住郑氏进攻的?
他却不知道,阮氏的精锐禁军留在了大顺城里,而一线部队都在前线,这里的只是二线部队罢了。
所以阮福渶喝的酩酊大醉却没人劝呢。
没说的,按计划行事。
一队人找象圈,一堆人救人质。
只是几万人的大营,难免有人出来拉屎撒尿。
见面前一伙人手持刀枪,那阮兵刚要叫,刘宗敏已经把刀子捅进了喉咙里。
“啊~”
另一处传来了惨叫。
刘宗敏一脚把旁边的火盆踢到帐篷上,快步冲进帐篷里,余光看到一个阮兵,当头劈下。
惨叫声陡然激烈起来,大营跟着沸腾,如同乱粥。
明军不断掀翻火盆,只是天气潮湿,帐篷挂水,并没有能引燃大火。
杀人不放火,便秘在厕所。
难受。
但是随着火盆逐渐减少,刘宗敏却发现阮军大营越发混乱了起来。
夜盲症!
大杀特杀中,一兵忽然叫道:“旅长,象圈!”
定睛一看,百余头大象正带着躁动甩着鼻子。
“杀过去!”刘宗敏大喜。
另一边,罗汝才已经找到了人质营。
百十个守兵四处张望,然而几千個人质却只抱做一团,全不敢有异动。
“直娘贼,也不知道当初怎么远走海外的!”罗汝才暗骂一声,埋头冲向敌阵。
“敌袭~敌袭~”阮兵狂呼,刚举起刀子,就被罗汝才捅杀。
收枪如按虎,出枪如闪电,一步一尸体。
左右护持,奋勇向前,杀了十来个,余者一声呐喊,狼奔豕突。
罗汝才大喝道:“我是大明校尉,捡起兵器,跟我杀出去!”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人质连连感谢,一窝蜂往前涌来。
“不要慌,不要乱,跟我走!”罗汝才转身,快步疾走。
阮兵迎面撞来,都是一枪一个。
“集合,集合~”阮福渶声嘶力竭地大喊。
声音未落,只听轰隆隆的脚步声传来。
“不好,战象暴走!”阮福渶脸色巨变。
有的带伤,有的着火,又没有象奴安抚,真的挨一脚画地图,撞一下做飞人。
溃乱再也止不住了。
没等阮福渶回过神来,后营大火冒起。
粮草被点燃了。
“收束军伍,围剿吴兵。”阮福渶目眦欲裂。
本打算凭这一仗争夺储位的,结果打成这样,回去不被砍脑袋就不错了。
只是溃败已起,可不是说止就能止的。
厮杀呼喝惨叫混杂在一起,直到天边出现一丝鱼肚白才停了下来。
满目疮痍,遍地尸体,呻吟不绝于耳。
刘宗敏从吴襄手里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大呼道:“痛快!”
“要不要再来一碗?”吴襄兴奋地问道。
违禁?
恨不得酩酊大醉。
三百一十三人出去,两千八百五十二人回来,全军无一伤亡。
甭管阮军多辣鸡,这都是可以吹一辈子的战绩。
非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那就是许多人质跟丢了,或许是悄悄溜了。
吴襄也不操心。
刘宗敏等人到底没敢多喝。
军中是没酒的,要不是他们夜袭实在漂亮,军医绝不可能不把存酒精的舱门锁上的。
一人一碗意思解个馋,等回去了喝个痛快。
“将军,要不要趁势掩杀过去?”罗汝才问道。
“杀!”吴襄果断说道:“趁他病,要他命,全军压上!”
迟了。
阮福渶只是骄纵,并非痴呆,明显会被明军暴打,怎么可能留下?
等吴襄领兵赶到,阮福渶主力已经没了踪影,只有百十个茫然失措的散兵以及满地死伤。
抓起来,挖坑。
作为一个合格的俘虏,要会自己挖坑。
就在吴襄心情愉悦地处理战场时,他儿子吴三桂跟着皇帝进了考场。
会试即将开始。
为方便交趾学子,会试时间推辞到四月,就导致天气比较热。
看考试棚里准备的是凉开水,皇帝问道:“为何不给冰饮?”
考官李明睿回道:“陛下明鉴,怕有考生喝坏了肚子,因此只给白开水。”
“区区冰饮就能坏肚子,长途跋涉就任,岂非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