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阁老级别交锋结束，龙口雅出列拜道：“陛下，臣有奏。”
“准。”
龙口雅举起卷宗，道：“臣奉旨查办保靖叛乱案，现已查明原因，请陛下圣裁。”
“呈上来。”
案卷呈上，皇帝打开，看总结。
没看证据就笑了。
“朕三令五申，禁止漂没克扣，你们倒好，户部吃一成，湖广吃一成，州衙再吃两成，到了下面，吃干抹净，直到把百姓敲骨吸髓。
难怪闹出偌大动静来。”
砰~
皇帝一拳砸在龙案上，站了起来。
咔嚓，龙案裂开了。
裂纹肉眼可见地扩大。
片刻后，断作两截，砰地砸在地上。
断了。
了。
诸臣都看呆了。
这可是紫檀木，遇水即沉的重木，关二爷在世也砸不断。
皇帝也惊呆了，下意识地端详起自己的拳头来。
用力过猛，有点疼，有点红。
曹化淳眼尖，道：“万岁，不是紫檀木，是普通杨木，而且未浸桐油，已经被虫蛀烂了。”
皇帝想去踢柱子，又怕跟桂王一样，忍住了，但是一脚踢在了龙椅上。
咔嚓~
碎了。
普通杨木，不知道多少年了，又没浸泡桐油，真经不住皇帝一脚。
皇帝说道：“宣司礼监提督李玉泉。”
南京司礼监只有个提督，虽说没有京师大内的秉笔们位高权重，但是掌管大内千把号太监，同样威风凛凛。
但是进了大殿看到破碎的龙椅龙案，立刻体若糠筛。
祸事了。
皇帝踩着龙案，问道：“李玉泉，怎么解释？”
李玉泉俯首在地，道：“万岁，奴婢不知啊，奴婢真的不知，成祖迁都后，列祖列宗南巡者屈指可数，至武宗后百余年，内官换了二十茬有余，奴婢真不知道龙椅龙案什么时候被调包了的。”
“屋顶漏光，御用之物被替换，你为司礼监提督，南京内官之首，你给朕说不知道？”皇帝气极而笑，道：“尔等莫非要效孝陵，放一把火？”
李玉泉吓尿了，叫道：“奴婢不敢，奴婢绝无此意，万岁明察啊。”
许兆延无牵无挂，只求解脱，因此竹筒倒豆子，他可是有父母兄妹的，而且就在应天城里住，真被定性成许兆延，那是三族起步的。
真不敢。
至于想不想，那就他自己知道了。
“移驾，前往大校场，继续朝议。”皇帝一甩衣袖，带头出了大殿。
诸人不敢怠慢，慌忙跟上。
桂王是差点被砸死，他们可不想真被砸死。
皇帝上了车，召朱燮元和郭允厚同乘。
南官见了，越发忧心。
这两伙本来就不怀好意，如今皇帝光明正大地表明了态度，只怕在劫难逃。
只能听天由命。
京兵可是把老鼠洞捅了一遍，皇帝出行又是大军环绕，地头蛇根本做不了妖。
其实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帝在吩咐查办原则。
“刺驾案，纵火案，保靖叛乱案，内衙贪腐案，同时办理，可有难处？”皇帝先问了一句。
“臣必不负陛下信重。”朱燮元应道。
他带了大小百余个官，就是为了全面清查南京各部司，加上已在掌控中的南京守备，人手方面肯定充足。
剩下的，就看手段了。
“有才能的，网开一面，降级调作他用，德行出众的，可平级调动，无能无德的，全部削除功名。
涉案的，法办，但也无需矫枉过正……”
“陛下。”郭允厚插话道：“一群蠹虫，全部砍了或许有冤枉，隔一個砍一个肯定多漏网之鱼。”
“行，你们查，朕不干涉。”皇帝决定放权。
“陛下放心，臣不会引发动乱。”朱燮元说道。
皇帝点点头，问道：“各部司衙裁撤之后，皇宫孝陵如何管理，南直隶机构如何设置，可有腹案？”
“南直隶好办，按例设布政司、都司、按察司等机构而已……”
“不妥。”皇帝摇头说道：“时至今日，三司主地方军政已经不合时宜，因此巡抚为地方长官，而有事则要派遣经略甚至总督。
朕意，恢复元制，设南直隶行省，如何？”
郭允厚提醒道：“陛下，国朝已无中书省，行省无依据不可取。”
朱燮元说道：“不如以总督府治民，行枢密院治军。
内地总督不管军事，行枢密院不管民财，军兵招募后勤供给皆兵部负责，枢密院负责调度监督，可防止叛乱。”
“世间没有万全之法，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如此而已，不妨传书首辅，仔细商议。”
“臣遵旨。”
“皇宫大内与孝陵如何处置？”皇帝问道。
“陛下以后肯定还要南巡，禁宫维护不可疏忽，孝陵等更不可疏忽。”
“臣斗胆猜测，祖陵、皇陵、显陵恐怕与孝陵境况相仿，为免奸贼效孝陵事，臣请陛下降旨，调遣京兵看护。”郭允厚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