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素来遵纪守法,何以大军包围啊。”范三拔叫屈,却没有太多惊慌。
“拿下,勿得走脱一个。”刁日升冷喝道。
“喏。”缇骑冲了进去。
“且慢!”介休知县王希之带着大群衙役匆匆而来,喝道:“范家奉公守法,造福桑梓,尔等岂可随意拿人。”
刁日升冷笑道:“怎么,王知县教我东厂做事?”
王希之回道:“尔等鹰犬,行事无视律法,导致国事大坏,今天便是拼着这官不做,本官也不能让你们肆意妄为。”
刁日升手一挥,道:“介休知县王希之包庇罪犯,一体逮捕问罪。”
“你敢!”一个衙役叫道:“介休干旱不断,百姓能活,全赖王父母,尔等鹰犬岂敢构陷?”
其他衙役没说话,却都挡在了王希之面前。
“圣日昭昭,必不令鹰犬肆虐,更不会让小民蒙冤。”
王希之推开众衙役,走到前面说道:“近年介休多旱,百姓之所以能够维生,全赖范家走南贩北运粮平抑粮价,又出资襄助水利。
若无范家,介休岂得安稳?
如此义民,岂是尔等能够随意构陷的?便是本官答应,介休百姓绝不答应!”
铿锵有力,正气凛然。
这可不是受贿开拓,而是范家确实做了这些事。
并且介休几千户人,近千户跟着范家行商,没了范家,他们的生计可就没着落了。
于是,百姓越来越多,把锦衣卫缇骑团团围住。
“尔等欲反乎?”刁日升厉喝道。
旁边的锦衣卫千户徐小玉凑到近前,低声道:“百户,百姓聚集,不宜激发矛盾啊,当温言安抚。”
“本百户奉旨办差,岂在乎区区乱民!”刁日升喝道:“戒备,但有冲击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
刁日升驱马上前,百姓们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人群中有人喝道:“狗官断我们活路,却不能让!”
“保护范公子。”
“保护范家就是保护我们的饭碗,不能退。”
“咱们这么多人,还能让狗官吓住了!”
刁日升抽刀出鞘,指着人群叫道:“躲人群里说话算什么本事,有种到本官面前说!”
作为东厂老人,刁日升一直对苏州周顺昌案耿耿于怀。
虽说最终捉了周顺昌,也砍了五个脑袋,但是上树的上树,翻墙的翻墙,甚至钻进了厕所里,东厂的脸面被丢的干干净净。
所以刁日升根本不解释。
天子耳目,朝廷鹰犬,跟一群屁民饶舌?
东厂,皇权特许,不只要做皇帝的耳目,更要做天子的鹰犬。
要的就是威风凛凛。
但有不服,唯杀而已。
爪牙不利,如何威风?
刁日升还就不信了,真就那么多不怕死的?
真有。
一人站出来,道:“尔等鹰犬要抓范家人,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好,本官成全你!”刁日升策马,举起了刀。
“住手!”王希之惊叫。
迟了。
刀光闪过,一片头发落地。
那人被吓的跌倒了,刀子从头顶上削过,若是迟那么半分,就是脑袋落地。
刁日升勒转马头,正要加速,王希之拦在了面前,道:“东厂,天子耳目,岂能滥杀无辜,令皇上圣明蒙羞?”
“杀尔等忤逆不恭之徒,如何会令天子蒙羞?”刁日升喝道:“蛊惑人心,啸聚胁迫钦差,欲劫钦犯,罪在不赦!”
想当年不要说东厂,就是锦衣卫出动,你看国朝上下哪个敢动。
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外蹦,不砍几个脑袋,真以为东厂就会反贪了?
刁日升虎视眈眈地看着人群,喝道:“不怕死的,尽管上前,本官一并成全。”
百姓又退了一步。
东厂番子是真奔着杀人去的。
饭碗丢了可以再找,脑袋丢了可接不回去。
吃饭的家伙没了,保住饭碗有何意义?
王希之上前一步,道:“群情激奋,请上官公布罪证,否则本官绝不坐视冤情发生,但请同行!”
蠢货,你被逮了,谁来疏通说情?
范三拔叫道:“王父母不可,狗官觊觎范氏家财,予他便是。
没了范家,百姓尚需生活,王父母若是自投诏狱,介休百姓生路何在?”
几句话叫出来,百姓又激动了起来。
“知县不可啊。”
“保护王官人。”
“狗官不给活路,跟他们拼了。”
后排向前,前排被挤着贴到了刀枪上。
“结阵,但有冲撞者,杀!”
“住手!”一声大喝,山西备灾总督李邦华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李邦华喝道:“东厂,天子耳目,锦衣卫,天子亲军,皆心腹。
若是范家有罪,开诚布公,百姓何至于聚集阻拦?
若是无罪,尔等自当退去,免得败坏当今圣明!”
“李总督兴修水利颇有功劳,然而东厂办事,是不是要向你汇报?”刁日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