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能安置?”朱由检道:“各村皆设蒙学,十万秀才可足用?
各县皆设水利、司法、税务官,一万举人可足用?”
“如此安排,俸禄剧增,恐怕中枢难以支应。”高第委婉地劝道。
“即便闲置不用,朝廷亦要给出钱粮,如何不能多给一些,让他们出来做些利国利民的事?”
皇帝的脑回路,当场把所有人干沉默了。
心疼花出去的一两银子,所以多花三五两?
属实理解不了。
毕自严已经算清楚了账,出列道:“此事牵扯众多,不宜轻举妄动。
且全部任用,朝廷确实负担不起,臣请陛下三思。”
“便暂且搁置。”
钱包不允许任性,皇帝放弃了强制执行的想法,又道:“即日起,各部司衙征调举人秀才,不从者,革除功名,三代禁仕。
吏员杂役政绩出色者,可迁官,升转如常例。”
“陛下,只怕有人借此打压异己或卖官牟利。”李国普说道。
“内阁与吏部商议条陈,颁布天下。”说完,皇帝又叫道:“林钎。”
“臣在。”
“即日起,国子监加数学、水利课程,优异者不必科举,直接授官。”
“臣遵旨。”
“王徵。”
“臣在。”
“军器监设学堂,学业优异者无需功名,可授官。”
“臣遵旨。”
“陛下,此举非圣贤道,臣以为不可。”林钎话语铿锵,大有一副皇帝不收回成命就辞职不干的意思。
国子监无所谓,监生来自于荫庇或者学业优异者,本来就可以外放为官的,学习数学和水利有利于造福地方。
军器监一帮臭打工的也配?
皇帝问道:“卿有何异议?”
林钎回道:“军器监所学,奇技淫巧也,绝不能与诗书礼乐同!”
“此言荒谬。”王徵跳了出来,道:“衮衮诸公能阔阔而谈,皆因奇技淫巧所出之枪炮刀甲,若林祭酒以为圣人道理可安天下,不妨去说建虏来投。
若林祭酒果真成功,我愿以死谢罪!”
“陛下!”林钎拜下,道:“臣请天子节,前往沈阳,宣王化于建虏!”
这么刚?
皇帝愣了下,问道:“林卿,你以为能说服虏酋?”
林钎回道:“圣人之道,教化天下,若建虏不听,乃是臣所学不精,非圣人之道有误。”
“陛下,臣以为大可不必。”王徵说道:“孔子尚不能结束春秋之乱,除非林祭酒已在孔子之上,否则不可能成功。”
这把火烧的,真是不死不休了。
林钎气的浑身发抖,道:“舍生取义,圣人教化,尔等欺师灭祖之徒,如何能够理解?”
“忠义,夏商周已有,岂是孔子所立?”王徵火力全开。
当年,他是跟孔子混的,以为这样可以救天下,结果发现不行。
换個老大。
新老大的名号不好说,但是学说可以推出来,而新学的成长,必须吸收旧学尸体的养分,一如“独尊儒术罢拙百家,儒家兴而百家死”。
林钎说不过王徵。
没关系,在场这么多儒党呢。
不管东林还是阉党,根本还是儒党啊。
来,战!
王徵可不是一个人。
眼看徐左辅撸起了袖子,朱由检急忙敲了敲桌子,道:“嘈杂如菜市场,争论如同泼妇骂街,成何体统?”
“臣知罪。”诸臣拜下。
儒党要守礼,不敢不谢罪,新学要依靠皇帝成长,更不敢放肆。
“朕以为,无论何种学问,利国利民就是好学问,若是不能强国富民,学之无益。
诸卿不必争论,且以行动说话。”朱由检表示中立。
东林党和阉党还没彻底消停,再来个科学党斗儒学党,那可就热闹了。
不用做事了,天天吵架吧。
所以,皇帝嘴上绝对不会有偏袒的,至于行动上……政绩出色者居于高位,难道不应该吗?
儒学党们不努力,真被踢出了朝堂,就别怪皇帝把孔子给扫掉。
但绝不是现在。
新学才有几个人?
真把儒学这帮没节操的搞爆炸了,恐怕他们会喜迎女真王师。
这事又不是第一次。
契丹、女真、蒙古,熟的很。
只能温水煮青蛙,绝不能轻敌冒进。
止住了争论,皇帝说道:“军器监、司农监各设学堂,可征调功名者,亦可自主招生,学有所成者,量才录用。
国子监,想想什么样的学生能够治国安民,可以据此调整课业,朕不希望国子监的书生百无一用。”
“臣遵旨!”林钎咬牙切齿地看着王徵。
来日方长,走着瞧。